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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浣溪没有碰属于自己的五本笔记,里面的内容,她早已经倒背如流。

抽出了标有宋浣芸名字的第一本,宋浣溪把书箱重新锁好,放回床底。

拿着父亲的笔记,到了隔壁,宋浣溪先敲了敲门,候了片刻,房间内始终一片安静,她秀眉蹙起,“阿芸,开门,我知道你没睡。”

她提高了声音:“你是不是忘了,以前家里每次煲鸡汤,鸡腿都是你和小弟,一人一个。”

嗯,那是父亲还在的时候,等父亲不在了,安秀娘每次端上来的鸡煲,都是没了腿的可怜鸡。

阿芸的攻击对她弱了点,对亲娘倒是火力十足,还给这鸡起了浑号,叫讨饭鸡。

小姑娘振振有词,“这鸡没了双腿,岂不是只能靠讨饭为生!”

安秀娘也是脸皮厚,下次端上来的鸡,还是讨饭鸡。

往事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宋浣溪听到门里拖拖拉拉的脚步声,知道宋浣芸已被她说服。

待宋浣芸开了门,宋浣溪也不废话,直接把笔记往她怀里一丢:“这是父亲给你写的,我本来准备你年岁大一些,再给你的。”

顿了下,宋浣溪又道:“你看的时候仔细着点,别弄坏了书页,以后,这可是你的嫁妆。”

话罢,宋浣溪径直拿了衣服去冲凉。

宋浣芸在门口站了片刻,撇了撇嘴,宋浣溪真是会打发人!

她可是知道,父亲留给宋浣溪的那些手抄本,才是真正的宝贝!

父亲的笔记,有什么好看的!

回到房间,把笔记往床上一丢,宋浣芸也跟着倒在了床上,懒洋洋的躺成了个大字,唉,父亲就是偏心宋浣溪!

连她的名字,父亲都懒得思考一下,直接照葫芦画瓢,从宋浣溪名字上扒下来就用!

浣溪浣溪,一听就是美女西施!

浣芸又是什么?!云能浣吗?!

宋浣芸胡思乱想了一通,渐渐自己也觉得无聊,索性翻了个身,单手撑腮,另一只手闲闲的翻起了父亲的笔记本:

——吾有二女,长女浣溪,盼她如西施般,是个绝色佳人!

——二女浣芸,浣云者,何人也?唯有天上仙,望吾女貌若天仙,自由自在!

宋浣芸半张嘴巴,眼睛瞪的滚圆,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她名字的真正含义?!

浣芸浣云,天上仙!

貌若天仙,自由自在!

宋浣芸一遍又一遍的读着这几句话,俏脸上渐渐的光彩照人,委实有了几分天仙的风韵。

宋浣芸两眼弯弯,唇角带笑,继续看了下去:

——阿芸颇为聪明,出生一月,就已深谙会哭的孩子才有人疼的道理:但凡摇篮停下片刻,哭声瞬间响彻云霄。

——吾忙于工作,秀娘操持家务,照看二女的重任,落在了长女身上。

——每当吾回家,总能一眼看到趴伏在二女摇篮旁,昏昏欲睡的长女,不时抬起小手或小脚,撞摇篮一下。

——二女在摇篮中手舞足蹈,浑不知长姐已然要睡过去。

——吾心疼长女,将其抱起,小小人儿打个呵欠,双眼似闭非闭,不忘小声提点吾:阿爹,妹妹没有哭呢。

旁边还配了两幅图,其一是稚童推着摇篮昏昏欲睡,摇篮里的婴儿倒是睁圆了眼睛,活泼的伸手去抓自己的脚丫!

其二是青年一脸温柔的抱起稚女,轻拍她背,眼神落在了旁边的摇篮上。

两幅图都只用毛笔轻轻勾勒出轮廓,寥寥几笔却极为传神。

宋浣芸单看文字,就可以想像出当时的场景,更何况还配了如此惟妙惟肖的图!

她早知道父亲有才,竟不知父亲画上的功底也如此深厚!

接下来每一页,都记载了她幼时的有趣之事,几乎每一件趣事,又配有极生动的简图。

宋浣芸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手里的笔记本,只剩下薄薄的几页,她突然就不舍得再看下去了。

她强迫自己放下笔记,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几次后,又忍不住拿起笔记,告诉自己,一页,就看一页!

——这几日开始给二女启蒙,这孩子的脾气,一如小时候的倔,硬是要喂一颗五香花生米,才肯背一句三字经!

读到这里,宋浣芸对往事,已经隐隐有了印象,她看着配图上,自己背着书,眼睛却瞄向一旁的花生米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想哭——

她意识到,父亲,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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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会点拳脚功夫的状元(二更)

宋浣芸没有睡,拿着个蒲扇轻轻扇着,这天闷热闷热,蚊子又多,打了蚊帐热死,不打蚊帐要被咬死。

文仔年龄小,皮肤嫩,蚊子叮一个包就红肿的触目惊心。

宋浣溪放下蚊帐,一下一下的打着蒲扇,文仔才渐渐睡着。

只是扇子一停,文仔立刻就会不老实的翻滚起来,像极了他二姐小时候。

想到阿芸,宋浣溪手一顿,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的动静——

还没哭——

没错,宋浣溪还没睡,一是要给文仔打扇子,再有,就是等二妹阿芸的一个嚎啕大哭!

并没有让她等很久,先是一个惊雷响起,仿佛夏日的一场暴雨,总是以几声轰轰的雷鸣出场,接下来就是不讲道理的倾盆大雨——

宋浣芸哭的,就像是下了一场大暴雨。

暴雨由远及近,渐渐从隔壁房间转移到了主卧门口,接着冲进了房间——

宋浣溪在黑暗中翻了翻白眼,认真思索,明天是不是找工人来,修一下门锁。

暴雨已经下到了床上。

宋浣芸哭哭啼啼的叫道:“姐姐,阿爸不在了——”

这一声姐姐叫的宋浣溪一愣,小时候,宋浣芸腻歪的很,天天姐姐姐姐的叫着。

等大了一点,就会和她抢东西了,大到衣服裙子,小到铅笔橡皮——

毫不夸张的说,她宋浣溪用过的草稿纸,在宋浣芸眼里,也是镀了金的,也要来抢一抢。

那个时候,宋浣芸的口头禅是,宋浣溪,把你的XX给我用一下!

无论XX是什么,最后的结局都只有一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等到父亲去世,宋浣芸对她的称呼又重新上了档次,每天大姐的叫着,让她总有一种被迫养家的感觉。

这声姐姐,真是很多年没有听到了。

宋浣溪的心,莫名的就软了,她压低了声音道:“小点声,别吵到小弟。”

今日份的宋浣芸软的像个包子,暴雨倾刻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姐姐,原来我的名字,浣芸的意思是天上仙,父亲希望我貌美如仙,自由自在!”

宋浣芸一边哽咽,一边小声道:“我都不知道,阿爹竟然,这么疼我。”

黑暗中,宋浣溪盯着天花板,轻声应道:“阿爹工作太忙了。”

宋浣芸的嘴,就像是洪涝过后开闸的水库,彻底止不住了,她把笔记上的趣事,一桩桩的说给宋浣溪听。

宋浣溪不时配合的点点头,嗯嗯两声,偶尔,还要提醒说到兴头的宋浣芸,压低声音,别吵醒了文仔。

说了不知多久,宋浣芸终于乏了,她紧紧抱住宋浣溪的一条胳膊,声音沙哑,喃喃道:“姐姐,我好想阿爹——”

宋浣溪侧头看去,昏暗中,宋浣芸脸上的泪花晶莹剔透,泛着冷冷的光,杏眼中带着淡淡的哀愁,颇有几分可怜可爱。

她轻叹一声,抓起一旁的薄被,盖住了宋浣芸的小肚子:“睡吧,明天还要起早上学。”

宋浣芸本来哭的累了,确实有些困了,现在——

一点都不想睡了!

她开始没话找话:“姐姐,我们家现在,是不是很穷?”

宋浣溪:“……对,很穷!”

老二还是哭的梨花带雨的时候最可爱!

宋浣溪觉得,有必要对老二进行一下危机教育,省得她没事老是作妖。

她拣能说的说了:“你看我今天晚上做了两个钟的工,得了两块钱的工钱,但是家里煤气水电,加上伙食费,哪怕天天吃咸饭,一天也要十块钱的开销。”

宋浣芸杏眼瞬间瞪圆,她直接坐了起来:“家里连咸饭都吃不起了吗?!”

宋浣溪:“……那不至于。”

她耐着性子解释道:“以前一直打零工,所以工钱少。”

“我辞了学,准备去一个训练班,每天管饭,一个月还有两百补贴,三个月后,正式入职,收入就能多些了。”

知道老二数学不好,宋浣溪直接把话给她揉烂了,掰扯的明明白白:“三个月,六百收入,生活费要九百,还有三百的缺口,所以我才准备把书卖了。”

宋浣芸难得懂事的点了点头:“那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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