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长青乱（十四）78（2 / 2）

他的思绪也莫名脱离了余谨的身躯，由原本的第一人称的视角，转换为了旁观的第三人称的视角画面。

他看到泥头车在将余谨撞飞之后，没有向下延续到产房接生的场景。

同时自己前半生的记忆画面也是出现在画面之中，与对方的记忆画面轮番播放着。

整个先是画面静止不动，随后泛滥起一阵阵灰色的模糊的光斑，画面景色在这光斑的拉扯之下迅速变形，分裂为一幅幅略小一些的画面。

长青子动念观察着不断增殖分裂将自己团团包围的画面，所有的画面之中飞在天空中的余谨竟然同时强行扭过自己的头颅，瞪着了无生气鲜血淋漓的眼，朝自己咧嘴一笑。

最后众多画面开始乱序地播放，就好似暴雨之下的被砸中的树叶一般，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长青子在最开始的失态之后强行镇压心头的杂绪，此时的他不敢再去关注好似眨眼一般不断闪烁的画面，只是一边清心摒念，一边加速施展脱离即将大功告成的法诀。

“破！”

在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之前，长青子终于再次把握到了那股熟悉的脱离的感觉。

他集中所有收集起来的残余，在自己的手中化作一柄金光闪闪的钥匙，同时在钥匙成型的时候往身前的“虚空”中一插，霎时间无数的裂缝自钥匙的接口处蔓延而出，扩散到了这记忆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动念拧动钥匙，原本环绕着长青子旋转播放的画面均是发出一道渗人的尖啸，随后扭曲着身形缩小，化作黑色的烟气。

记忆空间在画面消失之后也是崩散为或多或少的碎片，长青子感受到熟悉的拉扯的波动，正要起身返回，但是在看到碎片四散飞溅透露陌生的漆黑之后，“眼中”出现不解与不甘，“外出”的意念也好似撞到铁板一般被弹射了回来。

原本熟悉的记忆场景彻底消失了，被一片冷寂的黑色所取代。

而这漆黑的画布，最远多是密密麻麻不、可尽数的稀碎的光点，而在近处长青子身边缓缓凝聚的，是一个个熟悉且不可言的身影。

“为什么？”

“什么时候？！”

长青子时隔百年再次看到这些身影，一时神情有些恍惚，好似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人与事是自己死前的回忆臆想？

烙印着咆哮、愤怒等诸多面孔的银色锁链，指生手掌、掌生五指好似反反复复了无尽头的白骨手掌、体表飘荡着好似绒毛一般的诸多生灵脖子以下身躯的漆黑的触手、分布着密密麻麻不可计数的眼睛的翅膀……

十数个姿态不一、大小不一的“手”顺手伸向了长青子悬浮着的身躯，如同扣面团一般你一块、我一块将其分割殆尽。

四分五裂的长青子以不同的视角看着再度出现的一团裹着朦胧雾气的光团，他看着将自己分解的那些先人们，在彼此“争论”一番之后将光团送到他们此番的游戏之地。

送入到了一个在外人看来无法觉察、实则笼罩在一座道观虚影之中的山峰。

送入到了一名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了无生机、但是躯体还在“挣扎”青年体内。

……

看完这一切的长青子无悲无喜，只是自嘲地说了一句。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