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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全透明的空中玻璃走廊上,宋言豫从高空俯瞰着澳门半岛的景致,问身后的人:“宣传物料都发出去了吧?”

“发出去了,已经收到三分之二的参与回复。”陆喆说。

“这么快?”宋言豫递了个眼神过来。

“嗯,吴氏的这批拍品吸引人,最近几个论坛上都有不少人在议论这次的洋彩抱月瓶和鎏金群山炉。”

“还有那对弯弓揽月的玉壶春瓶,”站在几步开外的朱晓荟虽然有点战战兢兢不敢看地面,但还是忍不住感叹,“我到现在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尺寸玉质可以那么细腻,油润无暇的瓶子。”

宋言豫笑着说:“澳大的许教授今天也联系我了,希望能带几个学生近距离观摩一下。”

“吴氏那边会同意吗?”朱晓荟问。

“我跟吴竞联络过,他说现在在北京不方便谈这些,让我跟梁至文提。”

朱晓荟看向陆喆:“那小陆可以直接问问梁至文吧。”

陆喆也去看宋言豫,对方说:“这事晚点我跟他说,你等等把他电话给我。”

陆喆把梁至文的手机号码推送给了宋言豫,三人又继续看了一会儿,照片拍差不多了便一起出来。朱晓荟要去洗手间,宋言豫和陆喆在一楼大堂的沙发上等她,正聊着刚才38楼的景观,陆喆话音一顿,盯着一个方向没了声音。

宋言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几十米开外的酒店旋转大门走进两道高挑的身影。其中一个面貌清秀的男人穿浅色衣裤,在另一个穿黑色束腰长风衣的男人身边走着,两人头靠得比较近在说话,进来后也没去前台,直接刷卡去了右侧的客房电梯区。

“那是李致吧。”宋言豫道。

陆喆的视线从韩煜的后背移到了李致的背影上,没有回答。宋言豫打量着他的脸色:“他跟旁边那个人好像很熟,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陆喆收回了视线,语气平静地说,“他身边那个人我也认识,就是没想到会在澳门见到。”

傍晚下班,朱晓荟又打扮得美美的去约会了。

陆喆对着电脑屏幕,余光总能捕捉到那一抹鲜活的红。朱晓荟的红裙子在前面晃来晃去,最后才像一只蝴蝶飘走了。

丁叔过来跟他确认一项数据,说完也差不多要离开,收拾的时候问他今晚有没有安排,他靠在椅背上,转脸去看窗外。

今天澳门的天气一般,厚重的云层挡着天空,白天见不到蓝色,此刻也不见夕阳。

丁叔没等到他回答,抬头看去,发现他打开抽屉又拿了一包黑咖啡出来。

“还加班呢?”丁叔问,“事情做不完的,早点回去休息吧。”

文藏没有加班文化,大家到点都会准时走人。陆喆因为是新加入的,总想着尽快赶上团队步伐,所以这段时间下班都会回家继续工作。不过今晚他不想回家,随口找了个理由:“对门邻居在装修,回去也是吵,再待一会儿。”

丁叔年过五十,有一个和陆喆差不多大的侄子,他拎着公事包过来,笑着拍了拍陆喆的肩膀:“你啊放松些,来澳门这么久了是不是哪也没逛过?下班出去转转,别绷得那么紧,皮筋容易断。”

陆喆也笑了笑,待丁叔离开后,他握紧了手里的黑咖啡。

好像来澳门这么久了,他是一次也没有出去逛过,最近一次还是宋言豫带他去主教山看的夜景。

说起夜景,他有些想念太平山顶的夜色,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他收拾东西打算开车回一趟香港,打开导航却发现回香港的路有几段都堵得发红,考虑过后,他往港澳码头开去。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在网上买了张票,到了码头直接进闸,正要过海关就看到前面一道浅灰色的身影。

这身衣服他几个小时前才见过,这会儿看到难免顿了顿脚步。韩煜边走边讲电话,过海关时刷的是香港身份证,陆喆就排在他隔壁队伍,过了海关通道后韩煜电话也讲完了,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回头一看,韩煜面露惊讶之色。

“陆喆?”

陆喆弯起嘴角,走到他面前说:“好巧,你怎么会在这?”

“是啊,你也回香港吗?”

“对。”

“你哪趟船?”韩煜问道。

两人对了一下船票,恰好是同一班,韩煜说:“真的好巧,今天我本来想去找你,后来临时有事要赶回香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你找我?”

“嗯。”韩煜拉了陆喆一把避开前面突然停下来找东西的男人,进候船大厅坐下才继续说,“李致和我说你现在在澳门工作,我本来想约你吃顿饭。”

见陆喆没接自己这话,韩煜放轻声音说:“你们后来的事我多少知道点,你要是不想听就不聊这个。”

“你来澳门工作吗?”陆喆问。

“不是,是李致建议我过来散心。”

“遇到什么麻烦了?”

韩煜拨弄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指,片刻之后才说:“我准备离婚了。”

身边的人安静了下来,韩煜不必去看都能猜到陆喆现在是什么表情,其实但凡见过他以前和Chester相处的人,没有人会不惊讶。

半晌,陆喆才问出一句“怎么会的?”

韩煜仰头看着天花板,笑容有了几分苍凉的味道:“说起来有点丢脸,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一点征兆都没有他在外面就有人了。”

“你们谈过吗?”陆喆神情严肃,“确定不是误会?”

“他承认了是喝醉酒的意外,他很后悔,但是那个女的怀孕了。”

陆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前年他和李致陪着韩煜一家逛海洋公园的画面仍历历在目,那时韩煜和Chester之间如胶似漆,彼此一个眼神都足够让他羡慕不已,谁能想到才一年多就……

韩煜熬过了最初那段困难的时间,现在再提起这件事已经不觉得难堪了,情绪也很平静:“他试过挽留,我觉得已经回不去了。”

“我没办法面对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哪怕他说那个女人只要钱,他可以用钱解决。”

陆喆靠回椅背上,目光在前方往来的人流间停摆,好像在看一场模糊的,忘记戴3D眼镜的电影。

今天下午看到韩煜,他甚至还生出一点不痛快的情绪,认为李致瞒着他了。可到了这一刻,他却满心里都是酸楚的感觉。

不知道是为了韩煜,还是为了什么。

两人在椅子上坐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再说过话,直到登船的广播响了,韩煜先回过神提醒他。

陆喆跟着韩煜进了客舱,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刚坐下来就听韩煜说道:“李致和我说现在在追求你。”

话题回到了自己身上,不过陆喆已经没有先前那种抵触的情绪了。

韩煜继续说:“其实你们刚分手的那段时间我有找过你,但你的号码一直是关机状态,后来再打也是关机。”

陆喆解释:“一开始我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因为他被拉黑以后有用其他号码打给我,后来我就先换了一个号码用。”

“澳门这边,你是打算以后长居了?”

船在海浪中微微颠簸着,随着启航的鸣笛声响起,船身缓缓驶离港口。陆喆感受着海浪的颠簸,自己都有点不确定地摇头:“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先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想做的事吧。”

“嗯。”

“但是以前我和你接触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流浮的工作也是你喜欢做的事,你又会画画。”

陆喆忽然笑了:“那时候确实喜欢,但是我已经很久都没拿起过画笔了。”

韩煜捏了一下自己拿画笔的虎口位置,那上面有薄薄的茧。陆喆恰好捕捉到了这个动作,记起之前李致虎口上的伤。

分别了一周,李致回来时已经没有贴着创口贴了,那块位置上多了一道红色的疤,新长出来的肉颜色和周围不同,他想无视都做不到。

韩煜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自己都过得很失败。”

“不要用一次失败的感情来否定自己,”陆喆反过来安慰韩煜,“这是我一个朋友说的,我觉得有道理。”

韩煜笑笑:“我没打算否定自己,等手续办好了,我会回俄罗斯继续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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