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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眼见姜行光要走到胞弟面前,照碌只好拦下了对方,他把姜行光拉到了卧室角落,祈求似地说道:“你能不能先不要管这件事?”

除去正当中的单人床,卧室其余地方同样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空出来的地板上落着从墙面脱落的粉尘,虽然不影响踩上去,但看着一片狼藉。

叠好的纸箱堆满了一整面墙,里面存放着工业生产出来瓶瓶罐罐以及一些小孩子会喜欢的玩具,其中不乏有已经过期或者过时的物件。

唯一的储物柜柜上了锁,所以里面显得很空。摆在二层的只有一个老式相框,里面镶嵌着一张单人照。

姜行光伸手擦去玻璃上蒙着的灰,总算看清了照片的内容。

树下站着一个跟照碌长得比较像的男生,但是比照碌要壮一些。他留着平头,表情开朗,光看脸还真是个英俊小伙。

就是照碌。

结果照碌没怎么使劲就把玻璃砸开了个口子,他失望地把凳子丢到一旁,从里面取出相框并递给了姜行光。

“要这玩意干什么啊?”

他站在窗前往外望去,发现对面居民楼里没几户亮着灯,再抬起头看向夜空,却只找到寥寥数颗明星。

狭窄镜面容纳不下俩个人,倒影的主体是站在更前面的照碌。直到照碌主动往后退了几步,取而代之映在镜中的才成了姜行光。

虽然普通衣服不如西装那般衬托身材,但穿在姜行光身上同样效果斐然。不仅在于姜行光的宽肩撑起了衣服,而且那件因多次洗涤而略微发黄的白衬衫也令他看上去多了几分随和。

姜行光摆了摆不存在的领结,扣好了衣服最末端的扣子,还用手掌摸了摸侧脸,确认他把胡子剃得很干净。

他接着注意到了镜子边沿贴着的那几张便签。

见到姜行光翘起嘴角,照碌顺着姜行光的目光找到了便签。他毫不费力地扯下了那几张便签纸,把它们揉成团,黑着脸向姜行光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谁留的这些东西。”

“以前有一阵子我留过胡须,后来出门时不小心把一个小女孩吓到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没再留过。”

每个人总有一些离奇的经历,后来回想起来还都不怎么乐意承认。但倘若非要说出来不可,讲完也只会感慨那时候的自己格外年轻。

比方说此刻,姜行光正打量着手背上留着的那几道疮疤,他不自觉地压下了眉毛,看上去还在为照碌的事情恼怒。

刚才照碌和姜行光在房间内逛时过去了不少时间,二狗胞弟已经闭上眼休息了。如果这几天内他都卧病在床,那么这病治愈起来一定不简单。

姜行光接触二狗胞弟时没被二狗拦下,可能是他看上去比照碌正经的缘故。用手背粗略地感受完孩子额头的温度后,他沉思片刻,给出了唯一的解决办法:“现在得带这孩子去医院,情况不容乐观。”

照碌一手拦着二狗,另一只手也碰了碰胞弟的额头。尽管心里有所预期,但刚碰到时照碌还是被烫了一下。

姜行光说的没错,二狗胞弟患上的肯定不是小病,再拖延下去对他自己不好。

姜行光把照碌带到了房间角落,他嘱咐照碌看好孩子,等二狗什么时候松口了再到外面知会他一声。

这句话点醒了照碌,他守在胞弟身旁,心里数了大概百来个数,方才跟二狗扯起了嘴皮子:“你有本事一直不出去,不然我就趁你不在把你弟带去医院。”

“我刚才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给了警局,他们待会就会过来。这件事我们不用管,全部交给警局来处理。”

刚才照碌一直留在卧室,不可能听见通话内容,也正是他的顺从给姜行光拖延了时间,好让姜行光背着照碌联系上警局。

照碌瞪了姜行光一眼,走回卧室门前,拍了拍门板,抬高声音喊道:“二狗,等会警察要来抓你了。”

照碌被姜行光领着踩着楼梯一级级往下走,但直到走出这栋楼,他都没跟姜行光主动讲任何一句话。

沉默的氛围维系得很是勉强。

姜行光刻意顺着照碌的话往下说了一会,又絮絮叨叨地嘱咐道:“接下来几天里你需要好生静养,不要做太危险的动作,这样手上就不会留痕。”

他清楚照碌还在生他的气,不指望照碌能多亲近他。不过出于关心,姜行光总得多嘴几句。

前面的道路一如既往地空旷,街边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到处寂静一片。照碌不太明白姜行光为什么要沿着这条街走,他依稀记得一直走下去只会走到死胡同。

或许是为了散散心,照碌还是决定跟在姜行光身旁,同时不停想象着接下来二狗可能会遇到的状况。

......无论如何,至少警局不会放着二狗胞弟的病症不管。

他没再在照碌面前掩藏任何一句话,无论是姜行光还是警员的声音都被扬声器给播了出来,这使得照碌很快领会了姜行光和警员的谈话内容。

照碌惊愕地目送那辆警车越过自己,再将目光投向了公寓所处的方向。愣了半天后,他一甩胳膊,抛下姜行光就往回跑去。

照碌本来体力就不如姜行光,再加上他刚刚跛了脚,领先的那段距离一直拉不长,还是被姜行光给截下了。

照碌逐渐停下了挣扎的动作,他睁大眼睛,越过姜行光看见那栋遥不可及的公寓外墙上突然亮起了灯。

那抹灯光随着楼梯间不断上行,如同一束点燃鞭炮的火苗,最终“噼里啪啦”地消失在了四层楼的高度。

耳边的警笛声转瞬即逝,照碌猜想警员已经在卧室见到了二狗以及胞弟,说不定正商量着把他们带去警局。

此后二狗不会再和照碌有任何交集,他们会被安排着开始新生活——照碌当然清楚这对二狗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可当初是照碌留二狗住在这里的、可二狗是照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可姜行光是照碌执意带进来的......虽然做出决定的从来不是照碌,可他难辞其咎。

照碌低着头,用脑袋一遍遍地撞着姜行光的胸膛,希望对方能主动让开一条道。

唯有天上的月弯在这段时间内向东偏移了一两度,但除了抬头望月的那些人,这样的迹象被注意到的可能性微乎甚微。

他仍用手压着照碌的后背,虽然姜行光不太适应这样的姿势,但在事态彻底平静下来之前他决不能松手。

照碌的情绪起伏本来还在可控范围,现在他的胸腔像在剧烈燃烧,火舌裹挟烟雾翻涌而上,烧得照碌胸口生疼。

落泪本就无声,照碌也不出声啜泣。如果不是衣服被浸湿了一片,姜行光或许觉得照碌根本没在哭。

他能做的只有往照碌背上轻轻地拍几下,希冀这种哄小孩的办法能起到效果。哪怕手机再度响起铃声,姜行光也没工夫查看,只当它没响过。

照碌确实得跟姜行光走一趟,他说不定还能和二狗道个别,虽然照碌也没有什么可以带给二狗的话。

不是因为冷的缘故,而是这样的姿势能让照碌感到些许心安,他用余光瞧着窗外的景色,看着楼房跟黑夜融成一团。

在走进单独的房间前,照碌回望了一眼休息区,姜行光已经坐在了二狗身旁,俩人并没有互相搭话。

二狗此时的表现还算乐观,晃头晃脑地看了几眼周围的事物,凑到照碌面前,压低声音说道:“那几个警察答应不会让我和我弟分开。”

二狗跟警官聊的肯定不止这些,不过听二狗这么一说,照碌倒是彻底放心了。他将手搭在二狗肩上,把二狗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他俩的脑袋便撞在了一起。

二狗掰开了照碌的手指,指着他已经结疤的伤口说道:“老子刚才还没注意到,你手上伤谁给你治的?”

既然二狗好奇姜行光的来历,照碌便给他捋了一遍,但照碌不愿意回忆太多有关姜行光的事情,给二狗讲的也尤为简短。

即便如此,二狗听起来也是津津有味,他大致知道姜行光是个什么人后,朝照碌说道:“没想到他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做事也不成人样。”

照碌听得直摇头。

光是从二狗眼里流出来的一小撮期盼里照碌已经看到了二狗的明朗前途,可他一想到二狗提的主意,心底就对自己的未来没了信心。

他一再惹了姜行光好几次,都已经表明愤恨的态度了,要真求着对方带自己回家,照碌巴不得抽自己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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