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渡95（2 / 2）
李浩哲继续说：“我猜你住的附近一定没有山。”
“住的附近虽然没有山，却有条河，我妈妈在河岸边的沙土地种过地瓜，还带我去过一回，我只记得河水很宽很清澈，有人在河里撒网打鱼，究竟离我家有多远，却不记得了。”
李浩哲嘿嘿乐着：“我对记忆中的乡下印象特别好，昨天晚饭后我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重温了很多乐趣，你知道么，鹅是村霸，鸭子识路，母鸡带鸡仔与人类带孩子差不多。”林雨荷格格地乐起来。
提起小时候，李浩哲有说不完的话：“你吃过甜甜儿吗？果实差不多黄豆粒大，里面有很多籽，成熟时果皮紫色或者黑紫色，颜色越深越甜。也有皮是黄绿色的，即使成熟，也只是颜色变得更黄一些。不过，我还是觉得紫的甜。”
“我那时总是将甜甜儿摘到茶缸里，攒到满满一缸，吃的时候觉得特别过瘾。”
“我是这样吃的。”说着李浩哲单手举到嘴边，做出捧着吃的动作。
林雨荷乐，李浩哲也乐，“你还吃过什么？”
林雨荷回答：“还吃过苘麻籽，果实像个小磨盘，绿色的里面籽嫩，能吃，皮变成褐色，外壳硬了，里面的籽变硬就不能吃了。你吃过吗？”
“那东西不好吃，干巴巴的，什么味道也没有。不过它的叶子倒很有趣，有很多绒毛，我们经常拿着它，追赶着往别的小伙伴身上粘。”
“啊？你们也这么玩呀？”
“是啊，天底下的小孩都差不多。”说到这，李浩哲又“嘿嘿”乐了起来，继续说道：“我第一次吃苘麻籽，就有一个年龄比我大的伙伴告诉我，他的姥姥告诉他那是药，有毒，不能吃。我吓坏了，以为自己小命不久，又不敢告诉家人，忐忑等了几天，见自己并无任何异样，后来斗胆又吃了几次，但也是心有余悸，担心吃到一定剂量，就真的中毒死了，后来觉得，再尝下去也尝不出别的味道来，也不好吃，就不再吃了。”
林雨荷开心地笑起来：“你为什么不告诉大人呢？”
“你想，一个人快要死了，死之前还要挨顿骂，多傻，这傻事谁能干？”
林雨荷又乐。李浩哲接着问：“你吃过乌米吗？”
“当然啦。弄不好，吃得满嘴巴确黑。既然你吃过乌米，我猜你一定吃过甜杆儿。”
李浩哲开心地笑道：“吃过。”
两人聊到地儿时，郑智超正往坑外戳泥土和碎石块。李浩哲摘掉挂在裤腿上的几粒苍耳，把它们瞄准扔进郑智超面前的坑里，“智超！”
郑智超停下手中的活，随手把锹放进坑里，拉过李浩哲坐在了地上，指着对面一块扁平光滑的石头说：“林雨荷，给你弄了个宝座，你坐那也休息休息。”
林雨荷笑着答应了声“好。”
郑智超又对李浩哲说：“来，休息下的哈，不急，容我想想我要说啥事撒。”
见郑智超单手托香腮地一会望向远处做沉思状，一会又扭头瞅着他乐，就是不说什么事，李浩哲乐道：“你在搞什么名堂？难不成见到我一激动瞬间失忆了？”
“对头。”
“你想吧，想到天黑还没想出来的话，反正我还有四个坑未挖，到时就归你负责了。”
“你啥子意思嘛，吓人倒拐滴。你挖完了两个，我就没挖完了两个？你吓我一吓，我就想起来喽？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挖两个坑。”
林雨荷在一旁直乐，这两个人怎么演上对口戏了。
说笑闲聊了一会，两人连刨带撬地将坑里的大石头挖了出来。
午休时，林雨荷照样从午餐袋里拿出一块面包和一根火腿肠，将其余的往郑智超身边一放，“帮个忙，解决一下负担。”说完快速走开了。
郑智超不知林雨荷说的是否属实，不过可以肯定，林雨荷在以很体面的一种方式帮助他。
任老师一直未按人头检查坑数，孩子们不容易，只要尽力了就好。当然，以他多年的管理经验，采取点手段也是必须的。学生们每天完成的坑数虽然据他目测呈递减，但总体数量可观。
植树最后一天，吃过早饭后，任老师说：“给你们放一天假，你们可以到附近游玩游玩，但不可走远，晚饭前必须返回到院子里。定个时间，最晚四点半之前一定要返回，出去游玩的同学一定要结伴而行，注意安全。三位班长将中午吃饭的人数做好统计，一会儿报给我。”
任老师又喊道：“大家记住，一定要安全返回，我可是拿我的项上人头为大家作的担保。”
学生们感激不尽，欢呼而散。
李浩哲询问守院大爷附近有什么好看的景点。大爷很是热心地回答：“一渡离这里不远，有山，有水，有风景，很美的。”李浩哲提议去一渡，徐立岩、侯玲、沈玫、佟钰和魏崎嫌累不去。其余人一路唱着，跳着，笑着，叫着，不惜磨薄鞋底走到了一渡。
拒马河似一条飘逸的玉带，在青山脚下蜿蜒而来，逶迤而去，河水潺潺，清澈见底，迎着光望去，水面波光粼粼，如同洒满了散金碎银。远处的山一座连着一座，不高，却秀美青翠得很。近处的山则如神来之笔，整座山似由一块巨石雕琢而成，迎面的石壁光溜溜的，如刀削斧劈般直上直下，极为俊逸挺拔，应是有流水润着，青白色的石壁上间或有层层叠叠的墨苔和薄薄的新绿，顶部青草浓密，深深浅浅的绿看上去十分的养眼。有几只白色似鸽子大小的鸟，聚集在石壁上部一处不大的突起处，若不是有鸟在附近的天空反复盘旋又扑闪着翅膀落脚，还真是不容易发现陡峭石壁上的那处空间局促的天堂。
恍惚间，犹如置身泼墨的山水画里，忘记身在何处，要往何方。
61班的这群人跳跃着，欢呼着，像回到顽童时代，纷纷卷起裤管，脱掉鞋袜，毫无顾忌地大呼小叫着赤脚下到河里，“这水好凉啊！”有人兴奋地叫道。男生们不安分地打起了水仗，溅起的晶莹水花仿佛也在欢笑。捞泥沙，堆河坝，截小鱼小虾；翻石头，找田螺；掷石子，看谁扔得远，看谁抛出的石子在水面弹跳的次数多，跳得远……在这里，时间仿佛停止了，世界只剩下了欢乐。
河里有很多黑色三角状的蚌，它们个头硕大，大多懒洋洋地立在水中的石块上，敞开两扇乌黑有绿色光泽的外壳，享受着暖阳的沐浴。有聪明或谨慎的，听到动静立即闭合了门户，其中不乏有大无畏或勇敢的，依旧招摇地晾着那白而肥嫩的肚皮。呵呵，过惯安逸无忧生活的它们根本不懂得一旦遇到比它们强大得多的敌人，后果有多么惨烈。
没多久，这些人就捡满了仅有的两个塑料袋。
“啊——”有几个女生尖叫起来，一个塑料袋被坠破了，黑色的河蚌掉了一地，没多久另一个也同样结束了使命。“完了，拿不走了，我们的免费大餐要泡汤了。”陈锋哀叹。
李浩哲二话不说地脱下衬衫，“用它装。”
陈锋捶了捶李浩哲结实的三角肌，起哄让他把雪白的背心也脱掉，秀上一秀结实的胸大肌和八块腹肌。
“你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对你不客气！”李浩哲将好看的笑脸故意严肃地一板，惹来哄堂大笑。
“陈锋，秀一秀你的八十四块腹肌！”蒋鹏大叫着。
“八十四块？那是玉米棒子！”原本沉默少言的欧阳宏与大家相处一段时间后，也变得活泼起来，他大声笑道。
众人大笑。
堆在衬衫里的河蚌越来越多，有人还截获了几条小鱼和几只小虾，此行收获颇丰！
当晚，大厨将这些捕获品变成了美食，为让大家吃个痛快，额外购买了足够量的河蚌，又加餐辣炒田螺，全体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有男生买来了两箱啤酒，院子中欢声笑语一片，大家纷纷发表感想，共同的遗憾是只挖坑没有亲手栽下一棵树。
有人高声喊：“请任老师讲几句话！”
热烈的鼓掌声和叫好声响起来。
任老师站起来，举杯先敬了在座人一杯，一饮而尽后道：“这些天来，同学们确实很辛苦，我代表学校谢谢你们。有同学问我：‘为什么只挖坑不栽树’，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毕业前，能在你们的第二故乡亲手栽下一棵树，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一件事，也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回忆。BJ春季雨水少，此时栽树不易成活，所以学校安排先挖坑，依据挖好的坑数，等到雨季来临时，学校统一购买树苗，再请园林工人栽植。大家也看到了，山上岩石多土壤贫瘠，为保证树苗的成活率，我们付出了很多辛苦。在石头山上挖一米见方的坑，我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是，同学们，每坑培树的土，都是由园林工人从山脚一担担地挑到山上，他们的辛苦是我们无法相比的……”
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来。
“大家想要植树的心情我理解，我也感到很遗憾。跟你们说句实话，算上你们这一届，我已经跟随五届学生来这里绿化……”
哗哗的掌声又响起来。
“这次植树活动，虽然很辛苦，但对同学们来说，意义非凡。同学们也都知道，BJ沙尘暴多，甚至到了很严重的程度，国家、政府已经下定决心要治理环境，虽然这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好的，但是我们中国人，向来不怕苦，不怕累，更是有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的精神，我们从父辈手中接过治理环境的接力棒，如果我们还治理不好，我相信我们的下一代会接过我们手中的重任。值得我们骄傲的是，我们的努力没有白白付出，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因为BJ的空气质量相对比以前，确实有很大的改善。”
院子里的掌声再次热烈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