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北朝山庄(下)434(2 / 2)

  对此,挽君衣眉目浅弯,亦微微歪头,以面颊轻贴于她的发,目光飘落于信上。

  信上言——

  与无忧:

  我如约归来,亦恨如约归来。我不该走,该是陪伴于卿、于父亲、于朝儿、于北朝子弟身边,我不该走……

  今日孤魂归来,坐于黄土前,心生怒生怨,惟恨黄土不盖于己身,当盖于己身。

  暮雪簌簌,迟别蝉鸣。虽旧时难顾,但我必于来日与卿共眠,不再分离。以此为誓,绝不食言。

  无忧,我予卿回信,予卿歉意,亦予卿真心,迟言之真心。

  彼时初见,卿尚为髫(音同调)年(七岁)幼子,而我已至舞勺之年(十三到十五),理当稳重,可我却依旧调皮顽劣,竟属那顽猴攀树,无个年长模样。

  我于树上望见卿,仅一眼就羞红脸面,泛起痴傻,险些跌下树去。即使无人瞧见,我也自认丢脸,故在屋中躲藏一日。不单是羞于这险些负伤之事实,还是不愿卿见得我这顽劣模样。

  自那时起,我便打算抛弃这顽劣的性子,打算变得稳重,欲予你好印象。

  可那晚父亲来我屋中,言明收卿为养女,言自此以后卿为我妹,我如坠冰窖,满心失望。当时不知为何如此,现下已是明了,我不愿将卿看作妹妹,却只能将卿看作妹妹。因伦理,我为兄,不得有逾越,不得对妹妹有所臆想,我便深藏起懵懂的情愫,仅将卿当作妹妹来对待。

  我努力做一好兄长,努力仅将卿当作妹妹,我终是做到,却也因此予卿痛苦。

  成年礼毕,父亲告知我婚约一事,命我娶卿,娶己妹,我心怀怒,未应婚约,甚至不留音讯,连夜出逃。

  那时不知为何逃,现下我知自己乃逃于胆怯,逃于伦理,逃于从小到大的那些年,逃了十年。我心觉这十年,父亲该是放弃,该是将卿嫁与他人,虽心底不是滋味,但当时我并不后悔。

  于是我回到北朝,见到了这些年闯荡江湖交好的朋友——江曌,也见到了霜。最初,我仅是对霜抱有几分好奇,因为鲜少能见到雪族人,可当我知晓父亲并未将卿嫁与他人,卿也一直在等我时,我……

  似是惧怕,又似是其他,那时的情绪难以言表。左右我在那时很迷茫,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在半夜像儿时那样爬上树,略显狼狈。

  我于树上沉思,煞是偶然,瞧见许是出来透气的霜,瞧见在江曌房门前踌躇的她,颇有同病相怜之感。之后我便很是在意她,尤其是在父亲大发雷霆,强硬命我娶卿之后……

  约莫当时的我抓到了救命稻草,便自以为心悦于霜,且义无反顾。我即是在这情网中伤了卿,伤了霜与江曌,也伤了我自己,实是愚蠢。

  无忧,我该是坦白。那夜我并非受强迫,就算无有阴阳泉水,无关家族延续,我亦真心想拥有卿,只恨那时我不知,不知己心也逃避己心。

  卿可会原谅我?算了,我不配得到原谅,兴许现下即是上天予我的惩罚。

  受罚,我该是受罚,也无有不愿,可上天不该惩罚于卿,不该惩罚于卿……我……还未做好一个丈夫,做好一个父亲,我还未予卿一个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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