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翁掌柜深鞠一躬，连表忠心。自己早年投奔萧夫人，萧府上下不仅没有嫌弃，反而以礼相待，保一家老小衣食无忧，如今自己一时失察险些酿成大错，东家却不怪罪，他自然感恩戴德。

“堂叔坐下说话。”萧岁寒见翁掌柜神情真挚言辞诚恳，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丝笑：“茶庄账册仍由堂叔负责，仅需另备一本交给三儿，此次多亏他机灵。”

翁掌柜眼珠一转，明白萧岁寒言下之意，没过几日送来茶庄账册，萧岁寒仔细翻看，执笔写下字条，折好收起，吩咐明日把人叫来。

次日一早萧岁寒去正院儿请安，萧夫人坐于堂上，一袭黛色罗烟纱端庄典雅，一对金丝翡翠耳环平添几分柔和：“刚煮好的日铸雪芽，尝尝。”

“清香扑鼻，滋味醇和。”

“一会儿我让人送些过去。”

“多谢娘亲。”

“今日怎的这般早。”

其实萧岁寒每日都早早来请安，早早离开。她不想碰到父亲的妾室和他们的儿女，面子功夫也懒得做。她仅须确保自己在府内有足够的话语权，其余一概不重要。只是今日比平时还要早上许多。

萧岁寒看向身后锦墨，得知人已候在前厅，简述原委，扶萧夫人前往前厅。来到前厅入座后，萧岁寒递给三儿一本账册，眼底流转似有似无的笑意：“你仔细辨认，是否为你亲手所做。”

三儿以为要发赏钱，生怕银子飞走，弓腰上前，咬定账册乃他亲自熬通宵所做，岂料萧岁寒闻言怒拍桌子，他还未反应过来，手中账册被翁掌柜抽去，连同明细交予锦墨：“本月茶庄总盈利二十万贯。我担心三儿不熟悉情况，只让他负责小部分，可其中增增减减竟有五千贯的账目对不上。明细在此，请夫人，东家过目。”

三儿呆若木鸡。萧岁寒将账册给萧夫人，萧夫人一条一条核对账目，脸色愈发难看。三儿慌忙下跪，磕头如捣蒜：“夫，夫人...小的冤枉啊，小的，小的大字都不识几个......”

萧岁寒接过话道：“那就是做假账咯？”

“你真是愧对东家和夫人的信任！”掌柜怒斥：“还不如实招来！”

原来是二房柳氏为报复萧岁寒扣她们例银，也算她们咎由自取。自萧岁寒及笄后，除却商铺生意，萧夫人教她尝试管理府中大小事宜。上月她得知柳氏抢走三房例冰，便在例银上做相应增减。

二房柳氏是萧尚书表妹，二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嫁进萧府第一年诞下独子萧崇，没两年又生个女儿萧兰茵，儿女双全深得萧尚书宠爱，平日在府中骄横无礼，没少刁难三房，对此萧岁寒母女一向睁只眼闭只眼，但这回柳氏太过火，三房常年卧病在床，没有例冰消暑，届时病情加重，闹出人命，传出去萧府脸面无光。

“五千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京城你是混不下去了。”萧岁寒扶起三儿：“我不深究，也决计不会留你，不过帮你在老家谋份肥差不算难事。”

“小的愿为姑娘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你不识字，照葫芦画瓢总会吧？”萧岁寒从袖袋抽出字条：“工整些，一字不差。账房会结清你的工钱，另多予你一月工钱作盘缠。至于卖身契，我会派人送回你老家，你回家直接去县衙报道即可。”

“多谢姑娘！多谢夫人！姑娘大恩小的断不敢忘!”三儿刚要跪下便被萧岁寒制止。

待人写好画押，萧岁寒派人送他出城，自己收好字条起身告退。其实账本实为萧岁寒授意翁掌柜造假，她早猜到茶庄一事为柳氏动的手脚，柳氏娘家永嘉人，永嘉特产乌牛早，前脚刚扣例银，后脚茶庄出事，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安排他去县衙，一是他老家县衙牢狱紧缺人手，二是吃上公家饭，再想离城就没那么容易，不会有后顾之忧更便于掌握行踪。

“萧府，怕是圈不住她啊。”萧夫人看着女儿远去的身影，猜出几分实情。

“姑娘自小才能出众，夫人该开心才是。”倚秋是萧夫人的陪嫁丫鬟，跟了她二十余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