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典狱房内烛火昏暗,片片霉斑好似黑蛹匍匐在角落,窃听软鞭撕裂空气,烙铁滋滋作响。狱房外,一白袍少年紧掩口鼻,冷眼相看狱中暴行。

康王秦叔华坐在案椅上,撑头闭目,脸庞半明半暗,更显额头凹陷,鹰钩鼻高挺而锋利,脚尖拍打地面,应和皮肉绽开的声音。影子斜隐入墙,拉至平棋,试图吞噬整个狱房。薄唇勾起,任由刺鼻味道充斥脑海,那是股沸水焯肉的呕味儿,也像生鸡蛋的腥味儿,时不时夹杂潮湿糜腐的稻草味儿,令人心生烦躁,又莫名激动。

拉肢架上的小贩从高亢痛呼到细若蚊蝇,反倒让秦叔华失去兴致,睨了眼小贩:“灌锯末。”

小贩耷拉的脑袋瞬间抬起,眼前浮现狱吏将锯末混入水灌进自己肚子,活活绞痛致死,不禁打个寒颤,拼命挣绳索企图扯回狱吏:“别!我招!我招!”

秦叔华靠向椅背,十指交叉拢于腹前,拇指相互打转摩擦,示意他继续说。

小贩咽了咽口水,气息虚弱:“许多酒楼为拢固客源,把阿芙蓉混进吃食。我们作为牙人于每月十五,亥时五刻取货。大月,去鬼市,过两条巷子,左转,第三个摊位。小月去汴梁港,最右手边的贾船船舱。算时间,三日后即十五,应去鬼市。”

“可有见人?”

“汴梁港,无人。鬼市摊主是个男人,身形高大,戴斗笠,看不清模样,听声音,应值壮年。”

“取回后呢?”

“取货当晚,将阿芙蓉从窗户扔进屋子,自有钱袋扔出来。小的负责州桥东的五家酒楼,其余小的不知。”

秦叔华走到小贩面前,一双三白眼死死盯着他,抬手按住小贩伤处,拇指嵌入皮肉,顿时惨叫连连:“小的真不知啊,鬼市摊主分配好区域,多的不让我们打听。小的,小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人啊!”

“干多长时间了?”拇指捻按,欣赏汩汩鲜血描绘的妖艳。

“四,四月有余。”

“城中牙人共多少,可否详述样貌?”

“十四名,可以。”

秦叔华命人叫来画师,待画好画像后将小贩秘密押入地牢,对外宣称小贩已咬舌自尽,命城中侍卫搜查茶馆酒肆,不可影响店铺生意,以免打草惊蛇。

白袍少年见秦叔华审完犯人,从怀中掏出手帕扔给他,目露嫌弃:“你真是恶趣味。”那股血腥味让他几欲作呕,偏偏秦叔华好似没有嗅觉一般:“若非父皇命我协助你,我才不跟来,私盐案还没查清呢。”

半月内,两名重臣,一位后妃接连因食阿芙蓉致死,其中刑部侍郎驾前暴毙,老三代掌刑部,父皇令其全权彻查,自己从旁协助,他严重怀疑父皇是看自己太闲。

“事关朝廷重臣,哪怕没有父皇旨意,凭二哥在大理寺挂职也躲不过去。”秦叔华接过手帕,擦净手上血迹,目光流连于手帕与少年之间,最后扔至一旁:“下次还二哥一方新帕子。”

“要我说,你放人后暗中监视多好。”

“你觉得城中同党会巴巴等他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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