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计 中 计45（1 / 2）
这场人狮大战不知拼杀了多少时辰。
这场人兽血拼，四头饿狮已被福田杉等人奋力击毙了三头。剩下受伤的哪头也奄奄一息，蜷缩在角落暗处。
伤狮的旁边是重伤累累的福田杉。
若是换了常人，恐怕十个都进了狮腹。但福田杉毕竟是伊贺流忍术中排名前十的高手。所以只是受了重伤。
此时，人狮均为奄奄一息，谁也无暇他顾。
天亮了。
小男孩再次走进了密室。
其实，这小男孩也并不小了。他是康家收养的侏儒。
小男孩是来收拾残局的。
他将剩下的那头狮子关回原处。再来清理尸体时，头上被受到重重的一击，倒在了血迹斑斑的地上。
福田杉瞅了同伴的残尸一眼，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泰国•仙都大酒店内】
康冕的卧室内。
房门传来轻经的弹指声。一下。两下。三下。
“进来。”
进来的是莫四。
“少爷，福田杉跑了！”
“什么！？福田杉跑了！他没死！他是怎么逃出铁笼的？”
“朱朱今天早晨去收拾尸体的时候，福田杉将他杀了！”
“除福田杉外，还跑了儿几个？”
“没有。除福田杉外，其余的全被狮子吃了。狮子也死了三头！这伙黑樱会的杂种真是魔鬼来投胎的！”
“妈的！四叔说得没错，福田杉能逃出四头狮子的血盆大口，真他妈的不是人养的！是罗刹！是魔鬼！”
“听小姐说，福田杉似乎也是出自伊贺流的上忍。”
康冕摇摇头：“他的资质不够上忍。顶多也只是中忍的角色。”
莫四惊讶地说道：“这么厉害的角色才是二三流，哪上忍岂非……”
康冕道：“你没去过日本，不知道日本忍者的阶级划分。日本的忍者虽然流派很多，但主要有两大派。一派是伊贺流，另一派叫甲贺流。总体来说忍者分上中下三种。上者又被称为智囊忍，主要负责策划行动的策略与方案。一般由家族的主要长辈或制定行动的负责人担任。中忍是各方面都极其优秀的忍者担任。负责行动的指挥。下忍就是指福田杉手下的哪些杀手。福田杉就出自伊贺流的门派。”
莫四叹息道：“怪不得福田杉能深受安藤圣三的信任与重用了！”
“这杂种就像牛皮糖一样，难缠得很！他肯定还会再来找麻烦的！”
康冕摆摆手，不屑地说道：“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情。科考队得尽快出发。”
莫四颔首赞同。“少爷说得极是。”
【泰国•仙都大酒店内】
数天后的一个傍晚。康冕正与妹妹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
“哥，按时间推算，四叔与尼温他们今天该回来了吧？”
康冕正用水果刀在削一只梨的皮。
听妹妹这样一问，随口答道：“嗯。按说是该回来了。”
说到这儿，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丝神秘的微笑，瞅着妺妹问道：“心急啦？我看你怕是瞧上这小子了。”
“哥，你说些什么呀！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
说到这儿，她似有意无意地又问：“好歹人家救过我的命。你没将他关在土洞里吧？”
“没有。土洞是关杀人犯的地方，怎么能关妺妹的救命恩人……”
兄妹俩正说到这儿，就见莫四与尼温俩人风尘仆仆地走进屋内。
“四叔回来了。”康月美立起身，问道。
“少爷，小姐。”
康冕问道：“四叔辛苦了！哪小子有没有说谎？”
莫四道：“少爷，小姐，我和尼温拿着曼恩的相片先去了果敢老街。当年曾替彭家声当过警卫的刘大水才见相片就惊喜地叫起来，说这张相片上的人确实叫柒柒。他确实在彭老倌的同盟军内当过几年的兵。杨茂良反水后，他就离开了老街。后来又去公明山当了制茶工人。”
“柒柒？什么柒柒？”康月美不解地问道。
莫四笑道：“亏小姐还是云南人。云南方言讲的柒柒就是蟋蟀。曼恩的小名就叫柒柒。”
“柒柒就是曼恩。蟋蟀就是柒柒。简直跟绕口令似的！”
康月美生气地说：“既然查清了，为什么还不将他请来？”
康冕笑笑，吩咐莫四：“你马上按计划将他接到这儿来。”
“是。”
一听哥哥还有计划，康月美的脸立马耷拉下来，气嘟嘟地说：“哥，你还想干什么？你敢乱搞，我就不理你了！”说完，摔手就走。
康冕急忙将她拉住，笑道：“别忙走。我一会就设宴向他陪礼道歉。”
康月美转怒为笑：“哥，真的？”
“真的。你说说看，哥哥哪天哪件事情骗过你嘛。”
康月美开心的笑了。“哥哥真好！”
【仙都大酒店•宴会厅】
数辆豪华的奔驰轿车迅疾地穿过灯火辉煌、繁华热闹的市区。
直到闪烁着七彩霓虹的仙都大酒店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下方才停止下来。
车刚停稳，伫立在门口的耶博拉疾步走近车旁，拉开车门，对曼恩说道：“曼恩先生，请下车。”
曼恩跨出车门，望了灯火通明的仙都大酒店一眼，笑道：“这是哪儿呀？你们把我弄到这儿干么呢？”
耶博拉陪笑道：“曼恩先生，这儿是素力最豪华的大酒店。主人想同先生交个朋友，所以在这儿为先生洗尘压惊。”
“哦！刚才还是蹲土牢的阶下囚，现在就成了座上宾！你们的主人是谁？”
耶博拉笑容可掬地说道：“曼恩先生，我们的主人是谁，您一进去不就知道了吗？请吧。”
宴会厅内，数名灿若云霞的侍女正在大旋转桌旁忙碌，桌上早已摆满美酒果蔬与山珍异肴。
桌旁坐着一位西服革履、面色阴郁的中年汉子，看见曼恩进来，便礼貌地站立起来。
耶博拉指着中年汉子向曼恩介绍：“这位就是今晚为先生洗尘压惊的主人，法文名字叫拉莫斯，泰国名字叫差堤。”
这时，这位名叫差堤的中年人早已伸出手来，笑道：“真对不起，让曼恩先生受惊了！来，请入席吧。
曼恩瞟了眼前的这一大桌豪华奢靡的菜品，眼里飘起一片疑云：“这一大桌菜？别的客人呢？”
差堤笑道：“没别的客人了。就我们俩个。”
耶博拉笑着解释：“这是我们主人为了表示诚意，特意安排的陪罪筵席。”
曼恩疑意更深：“您们是……康佳龙派……审查我的？”
差堤笑着摇头：“不是。”
曼恩愕然道：“哪……你们是黑樱会？”
差堤仍然笑着摇头。
曼恩弄蒙了，惊愕地望着差堤。
耶博拉道：“差堤老板是托马斯的手下……”
“托马斯？哪个法国金融大鳄？”
差堤含笑点头。
曼恩用一种十分奇特的表情看看他俩，仿佛他俩的脸上纹着－朵花似的。
“我又不是中国的大熊猫，值得你们花这么大的价钱陪罪？”
差堤笑道。“在我们的眼中，先生比一百个大熊猫还金贵呢！”
曼恩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让我成为你们的卧底。”
差堤高兴地笑了：“先生这么聪明！看来托马斯先生没有看错人！”
曼恩道：“康小姐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耶博拉道：“我们既然要先生替我们做事，当然不会为难康小姐的。你放心，这个时候，康小姐已经回到家了。”
曼恩语气冷淡地说：“康小姐没事就好。”
“曼恩先生既然是康小姐的保镖，我们自然不会为难她的。来，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咱们先吃先聊……”差堤做了个请入席的手势。
曼恩却不为所动。
差堤见他如和尚坐禅般的纹丝不动，恍然大悟地拍着脑袋笑道：“看我这颗糊涂脑袋？康家既然请您入伙，价格肯定不菲！他们给您多少？”
曼恩道：“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是信誉问题。”
差堤见他没有直接回答钱的问题，以为他怕说多说少不好办，便说：“这样吧，我给你开个价吧。如果按月计，我们每月给先生一万美金。”
每月一万美金的佣金，这对一个在金三角底层打工的打工仔而言，可谓天价。孰料曼恩却摇了摇头。
差堤沉吟片刻，续道：“这样吧，只要先生答应帮助，不管事成不成，我们都给先生50万美元的佣金。事成之后，再送先生一百万美金。”
差堤见他仍然不为所动，不免有些诧异，问道：“先生还在嫌少？这是美金！不是人民币！更不是缅币或泰铢！”
言下之意是说美金是硬通货，比价高出缅币泰铢成百上千倍了。
曼恩这次笑了：“我真弄不明白您们为什么肯出这么高的价格收买我？”
差堤点点头：“先生是聪明人，先生去康家干什么，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先生可能不知道，康家欠我们老板的债务高达千万美元，我们老板怕他取得宝藏后有钱不还，所以得找个人通风报信。”
曼恩摇摇头。正色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更不会干了。做人决不能背信弃义，反复无常！”
耶博拉道：“我们也没让你出卖康家呀。你只要在取得宝藏后，告诉我们一个大概的数字就行了。这样，你就可以逮双份吃双份啦。”
差堤道：“或者在去的路上给我们留下点标志式的东西也行。”
曼恩断然拒绝：“这不是我做人的原则！”
差堤冷笑问道：“你做人的原则是什么？”
“忠人之事，自当尽力而为。”
差堤道：“废话！都什么年代了，还充什么圣人君子！”
耶博拉道：“我看你比牛还笨！连钱都不会赚！怪不得当一辈子的打工仔！”
差堤铁青着脸，冷笑道：“先生可要想好不答应的后果啊！”
耶博拉帮腔威胁道：“先生不要忘了蹲土洞的日子！先生不答应帮忙，这回可不只是蹲三天五天啰！也许化成了一堆白骨。到那时，就水过三丘田了！”
曼恩冷笑一声，起身就走。
差堤瞟了耶博拉一眼，耶博拉会意，问道：“先生去哪？”
“土牢。”
曼恩刚走到门口，却差点与一个欲进门的人撞了个满怀。
抬眼看时，一下愣怔住了。
门口伫立的不是别人，正是满面春风的康月美。
康月美的身旁则是康冕。
她将曼恩一直拉回厅位，对康冕笑道：“大哥，怎么样？信了吧！”
曼恩怔忡地看看康月美，又看看康冕，弄不清他们在弄啥玄虚。
康月美得意地指着康冕介绍：
“喂，保镖，本小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康冕……”
曼恩恍然大悟：“哦！弄了半天，你们是在考验我啊！”
康月美见他满脸怒容，将他按坐在椅上，陪罪道：
“事情重大，不得不防！除了从东京到素力这一路上黑樱会对我们的刺杀事件外，旮旯庙里发生的事情是我们对你的考验。你不要怪大哥，要怪就怪我，这全是我自编自导的戏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曼恩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苦笑一下，自嘲道：“谁让我是打三仔呢！”
康月美笑道：“你还说你是打工仔，我都差点怀疑你是中国公安派来的卧底呢！”
曼恩心里一惊：“你们真去金三角调查了？”
康月美笑着点点头。说：“哪还有假！实话告诉你，我在剑桥读的专业是生命科学。他们审讯你时，我就在偷偷看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没有东张西望。东张西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逃避。潜意识的逃避。这种目光也叫飘忽不定或叫紧张与不诚实。但为了证实你有没有说谎，我哥还是派人去了一趟金三角。”
曼恩苦笑了一下：“幸亏我没说谎。”
康冕道：“如果你说了谎，此时你已成了狼儿的晚餐。”
【曼谷•泰国皇家大酒店內】
玛丽亚正在接托马斯的电话。
“宝贝，既然康佳龙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你，你去了，康家对你会更加戒备。你告诉姓康的，你不去勐纳了。”
“不去勐纳？哪我怎么监控他们呢？”
“你听着。我的计划是欲擒故纵……”
【曼谷。康府客厅】
客厅内。
康佳龙正与儿子康冕对科考队员名单作最后一次的斟酌。
康冕道：“香港的宇文丹与台湾的柳娜已经来函，正在办理签证手续。”
康佳龙高兴地拍下桌面：“你这事办得漂亮！有了这两个国际上著名的保护野生动物的领军人物，咱们的事就正大堂皇、名正言顺了！”
康冕道：“父亲，您看曼恩这个人……怎么安排？”
康佳龙笑笑：“阿美怎么说？”
康冕笑道：“这个人在阿美的心中恐怕比您我还重要呢！”
康佳龙大笑：“女生外相。不过这丫头眼睛挺毒，她看中的人不会错！听她说这人就出生在勐纳的翡翠寨中，对勐纳那片密林很熟，又在金三角混过几年，就用他来牵制武宫正雄！叫他当副领队。哪个玛丽亚呢？听莫四说她不去勐纳了？”
康冕笑笑：“这个法国女人怎么吃得这份苦！不来了。托马斯拿她也没办法。他想重新换个男人，我没同意。估计还会再来纠缠。”
康佳龙点点头：“想跟我斗！哼，还嫩了点！你告诉他，科考队已出发了。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是。”
康佳龙又问：“宇文丹跟柳娜这俩位博士什么时候到？”
康冕回道：“宇文博士是今天下午的飞机，柳娜要明天傍晚才到。我已安排四叔前去接机。”
“这俩位都是国际上知名的博士，你代表亲自去接。”
“是。父亲。”
康佳龙又道：“等会，你将名单送来给我。”
康冕点点头，说：“是。”
他突然想起一事，急问父亲：“现在最棘手的事情是枪支问题。没有枪，如果碰到黑樱会或者托马斯的人就麻烦了。”
康佳龙点点头，“枪支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他见儿子满眼疑惑，遂道：“中国公安厉害得很，想要带枪从中国境內进去根本不可能！去金三角买枪也容易引人注意。所以，你和莫四要分开走。你和曼恩、宇文丹、柳娜、武宫正雄、耶博拉从曼谷乘中国南方航空公司的航班到昆明，然后再乘云南金孔雀航空公司的波音737航班飞到蓑衣江。慈心佛爷在电话中告诉我，市委市政府已安排了一些考察项目，邀请宇文丹与柳娜做一至二次的保护野生动物的专场报告。事情一完，你们就可明正言顺地进铜壁关考察了。”
康冕越听越佩服老爹的心计：原来这一切，老倌早就安排妥当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知子莫如父，康冕的心思自然逃不过康佳龙哪双闪着狼样智慧的眸子。
他得意地叹口气：“为这事，我不知操了多少年的心思！头发都操白了！真可谓殚精竭虑啊！好了，不讲它了。咱们还是说正事。”
康佳龙握着一只明代时大彬制作的鼎足盖圆紫砂壶，喝了两口来自勐纳的千年老树绿茶，情不自禁地吟了两句诗：“寒沙出冶百余年，妙手时郎谁得似。”
康冕知道，父亲的这只鼎足盖圆壶是他爷爷康乾坤的心爱之物。也是父亲的最爱。轻易不拿出来泡茶。每每取用，必有大事交待。
这茶同贡米、大象均为勐纳的特产，也是康家当年向朝廷上交的主要贡品。因是千年茶树，每年产茶不过20余斤。异常珍贵。
----这茶亦是慈心老佛爷为答谢康佳龙赞助开光典礼的一份心意！
----康佳龙日常泡茶用的则是康熙朝的陈鸣远或是当代制壶大师顾景舟的紫砂壶。
----这也是康佳龙沿袭了数十年的老习惯。
这两句诗则出自“扬州八怪”之一的汪士慎，是赞赏时大彬制壸技艺的名诗。
康冕不敢扰了父亲的心思，垂手而立。他知道父亲还有更重要的话要交待。
果然，康佳龙接着说道：
“第二路则要十分隐秘。由莫四与尼温、董巴拉、黑皮与糯吞等人乘车从清盛、米赛经大其力、东枝进入缅北的黑勐垅。你们要的枪支就放在黑勐珑昂培三警长的家里。昂培三是莫四的表弟，所以由你莫叔去做。”
“再说你四叔年纪也大，坐车骑马好点。莫四一行拿到枪后，就会化装成马帮从黑勐珑进去。哪儿离你们的汇合点铜壁关只消一天的时间。记住，汇合点就定在铜壁关。你们怎么联系呢？我会给你们配备两台小型专用电台。为了防备中国公安的检查，你的这台配置十分简单。莫四的那台则功力大配置齐全。进去以后，所有同家里的联系就用你莫叔的哪台。”
康佳龙想了想，继续说道：“除了枪支，我还为你们配备了一台美国最新出产的微形电台及两架直升飞机。机上全是清一色的武装人员。记住，你在进洞前必须马上拍密码电报给我，一接到电报，我就命令停在大其力附近的直升飞机前去接应你们。一旦发现洞内确有宝藏，你就命莫四在山洞口点燃篝火。直升机上的人员就会协助你们取出所有的宝藏。”
末了，康佳龙再三叮嘱自己的这位宝贝儿子：
“记住，枪支的事千万不能让曼恩和哪个日本人知道。更不要告诉阿美。另外，我重新替武宫正雄办了个泰国护照，新名字就叫猜堤。”
康佳龙续道：“因为他是日本人，哪一口日本口音很难改变，因此我替他重新拟定一份个人简历。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这样回答。二战时，日本占领泰国后，因为男人都被送上了战场，日本国内的劳动能力严重缺乏。当时的猜堤虽然还是一个孩子，但也被送进日本矿山，成了一名劳工。时间一长，这孩子就养成了一口日本腔。”
康冕对父亲的深思熟虑大为佩服，赞道：“父亲真是考虑得太全面了！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得这么周全！”
康佳龙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沉思片刻，又道：“我这里没事了。你把名单弄好后，送来给我。”
“是。”康冕答应后，便匆匆离开了客厅。
当天晚上，康冕办公室的灯亮了大半宿。经过反复斟酌，他最终敲定了“中泰缅老四国野生动物科学考察队”人员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