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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玩偶竟然陪着他在这枯坐一夜?
以它能翻能跳还能溜出家门的本事,挣脱用以束缚的抽绳并不算困难,依旧待在这里只能说明小家伙……
挺黏人的。
祁幸之瞥见自己的眼镜是镜片朝外、镜腿朝内,而他摘下眼镜总会随手叠起来,至于这情状,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功劳。
他的眼神透出几分温柔,连他本人都察觉不到这种隐晦的变化。
“小乖?”
无人回应。
祁幸之经过仔细辨认,确信它犹在熟睡——他今天又没有惹小家伙生气,它总不可能连一点肢体动作都没有。
他动作极轻地解下那根连接着他们的绳子,而后小心翼翼地托住毛绒小玩偶的后背,带着它往房间走。
祁幸之替它做了选择。
压根用不着比较,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面睡觉,怎么说都比坐在桌子上舒服得多吧?
他将小玩偶放进被窝里,盖好被子之后就转身欲走,结果熟悉的场面再次上演,小肥团迅速滚过来,贴在他旁边。
莫名黏人。
……这是真实的吗?
小家伙高冷归高冷,难不成还挺缺乏安全感的?是不是把他当成好朋友来依赖了?
祁幸之受宠若惊。
“小乖?”
小玩偶躺的区域正是床沿,但凡青年稍微挪开一点,它就会顺着中间的缝隙直接掉下去。
可祁幸之又怎么会让它摔倒,再说了,身为一个“知晓对方最大秘密”的好兄弟,多陪伴它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他赶紧用两手捧起毛绒小玩偶,语气中难掩诧异,“你怎么了?什么时候醒的?”
其实早在祁幸之“抱”起小玩偶的那一刻,沈慕庭就悠悠转醒了,毕竟这种“瞬间登顶”的感觉非常特别。
他前一天才体会过。
小孩子抓住他往上提,还捏住他的脚,倒着拎起他胡乱摇晃,天地都在不停地旋转……心理素质差点的鬼估计当场就会崩溃。
更多的苦楚不必再说。
沈慕庭静默片刻,伸出爪子轻拍祁幸之的手心,之后以一种极慢的速度举起手臂,指了指床铺的方向。
别看这个动作简单得很,但是想要稳稳地保持住高度,对现在的他来说,完全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小玩偶说不了话,自然只能用肢体动作来表达想法,而祁幸之与它相处得越发默契,很快领悟到其中真谛。
“小乖,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到床上睡吗?不要紧,我先前答应过你,主卧让给你就不会再抢回来,我在侧卧休息也是一样的。”
祁幸之习惯性谦让。
然而沈慕庭固执得很,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仍然举着那只用毛线拧成的小胳膊,态度相当明确。
他要是不愿意接受的话,他就不会放下手臂,彼此僵持着。
“……”
“……”
两厢对视半晌,结果无需预判,祁幸之落败得很彻底。
他无奈地长叹一声,适时安慰自己“好歹这么大个人了,不要跟个小毛团斤斤计较”,然后转头跟它打商量:
“小乖,我先去洗个澡再来行吗?因为身上不太舒服,而且我没洗澡是坚决不会上床睡觉的!”
小毛球定定地看他。
祁幸之get到它的怀疑,立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眼神格外认真,语气也分外诚恳。
“我保证会回来——小乖,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没有吧,我是个诚实守信的大人!”
沈慕庭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那句“大人”感到无语,被祁幸之当成小孩子对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始终无法以平常心面对。
小毛球一转手臂指向门口,示意他快去快回,紧接着往被子里一倒,大头朝下、小屁股朝上,不再搭理那个乐呵呵的男人。
离开前,祁幸之特地大开房门,以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行,达成共识!那你等我一下下~”
沈慕庭默默变换成侧躺的姿|势,慢吞吞地往床铺的内侧翻滚,一路滚到祁幸之的枕头下方。
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纯粹就是觉得被挤压着比较有安全感,不会出现背后空空荡荡还漏风的感觉。
当然了,这枕头跟真人温热的躯体没法比,之所以会要求祁幸之留下来,一个是为了回报对方的付出,另一个沈慕庭也是为了自己考虑。
经过长达四天的反复尝试,沈慕庭终于能够确认——目前的他没有痛觉、嗅觉,但是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冷热,触觉也是正常的。
他的五感会渐渐恢复吗?
那么记忆呢?
就在沈慕庭专注思考“鬼生大事”的时候,一个满身水汽的男人冲进房间里,还伴随着一声亲切的问候:
“小乖,没等很久吧~”
祁幸之说到做到,更何况冲个澡也要不了多久,从他离开再到出现,拢共不到八分钟。
他眼下头发凌乱,正湿漉漉地向下滴水,脖子上挂着一条浅色的毛巾,很快就被打湿了。
“啊,还要吹头发,好麻烦……留长到肩膀这里,的确是变成沉重的负担了……”
祁幸之又取来吹风机,在一阵嗡鸣声中,强撑着要跟小玩偶说话:
“小乖你说,我把头发全剃掉,是不是会方便很多?洗澡的时候一抹洗发露就干净了,多省事儿啊!”
沈慕庭仰躺在枕头下方,整个球自上而下都沉浸在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里,并没有回复他的问话,瞧着像是陷入浅眠。
而祁幸之已然拥有了答案,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觉,今天下午就去剪头发。
他伸手扒拉枕头,往上一靠,顺便轻戳小肥团的脸蛋,试探道:
“小乖,你睡着了吗?”
祁幸之先前凹在电脑桌前睡得不踏实,本来还有些困倦,恨不得睡个三天三夜,但洗过澡以后,倒是精神许多。
他突然想找人聊聊天。
可惜身为一个当之无愧的“社恐”,不存在能够肆意畅聊的好友,这会儿就只能扒着身边这颗小圆球使劲嚯嚯了。
不知怎的,明明不是悠闲的茶会话,祁幸之的八卦之魂却熊熊燃烧起来。
他又点了点小玩偶脸上的腮红,颇为好奇地问道,“小乖,你谈过恋爱吗?”
祁幸之闲不住。
他再次出击,伸出手指去按揉毛绒小玩偶的肚皮,又勾住它的“腰”,将整个球都挪到自己脸侧来,直直对上它的眼睛。
“小乖,理我一下呗~”
下一瞬,那毛绒绒的小爪子不偏不倚地盖在祁幸之的脸上,竖着向下一扫,按住了他的嘴唇。
这种“压制”太过轻飘飘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挣脱,但祁幸之并没有违背它的意思,很是配合。
他只眨眨眼,以眼神作暗示,‘小乖,快点回答我呀~’
不知过了多久,糊在祁幸之面上的小爪子拍他两下——按照原先制定的“规则”,拍一下是肯定,拍两下则是否定。
嚯,没谈过恋爱的处球!
看来不止他一个人孤寡嘛!
祁幸之眼睛一亮,暗自在心里幸灾乐祸地评价道,蕴藏在眼底的笑意鲜明,凝成汩汩流动的水波。
他又一次眨眼,希望善解人意的毛绒小玩偶可以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沈慕庭:“。”
不用猜都知道这个奇怪的男人没安好心,他立刻选择翻过身,将小脑袋往枕头里埋,躲开祁幸之直勾勾的目光。
没能收获到想要的回应,祁幸之也并未气馁,主要还是这小家伙过于高贵冷艳,偶尔能拍他一下已是大发慈悲了。
“我本来还想问你生前长什么样,几岁了,做什么工作,又为何会出现在我家……后来再一想,你没办法说话,只好放弃了。”
撞鬼这件事离谱至极,除非亲身经历一次,否则任由旁人描述得天花乱坠,祁幸之也不会相信。
毕竟他自己就是个写小说的,不就是编故事么?谁还不会了!
也正是因为太过离奇,祁幸之满腔疑问无处倾诉,攒下一箩筐,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谜底。
“哎,小乖你说,这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人像我一样撞鬼吗?肯定有吧?说不定隔壁人家就碰上了。”
毛绒小玩偶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乍一看似是彻底睡死过去了,早已屏蔽外界的一切动静。
“看来你是真的困了。”
祁幸之接二连三惨遭冷遇,多少有点受伤,可他是个成熟的成年人,并没有说出来,独自舔舐伤口。
他很是体贴,或者说被迫结束话题,大手捞回小玩偶,再往自己怀里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