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议事（2 / 2）

“毕竟是剑师叔唯一的亲人。”黑衣老人左手边一位面容寻常的黄衣女修劝道。

“剑师伯既然让小九进了宗门，在这剑峰择了自己的佩剑，那小九和剑师伯一样，都是宗门的一员，而且小九自己也想出去看看。”

“我还是不认同。”罗青周身的雾气渐渐平静下来，但语气依旧很坚决。

莫周没有理他，重新把目光转向黑衣老人。

石桌之间的气氛瞬间冻结，像有人往中间放了块玄冰。

“那就这样吧。”也许被众多目光盯着如针扎一般，老人不耐烦开口说道，“老三那边我会去说。”

莫周知道此事到此为止了，便对着老人作揖行礼，放松着坐下。

老人睁开眼，对着右手边一位穿着金丝黑袍，中年人面孔却眉发全白的人说道：“莫周说得对，进了宗门就要按宗门的规矩来，相同的事情稍后你刑殿一同处理一下。”

“是，墨师叔。”眉发全白的中年人回复道。

“天外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大事发生。”墨师叔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众人了然，凡界总体太平，若天外真有什么异动，不说别人，书院那帮家伙早就有动作了。

“至于你们的师傅、师叔、师伯，驻守在卫域的还能联系上，传个信，都还活得好好的。”墨师叔瞥了眼鲁弓、沈珮等人，继续说道，“至于在域外活动的，没有消息，不过命牌、魂火和剑辉都完好无损，你们也不用担心。”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域外探索本就是极难的，多多少少会有损失，迷失在域外不得归途，探索之时遭到外域的生灵攻击等。但既然魂火、命牌这类因果道器完好无损，自家的师尊应该是没遇到什么危险。

“反正两百年内你们都要飞升，到时候可以亲自去见你们师尊。”看到众人放松的的神情，墨师叔伸出右手食指在桌面敲了敲，说道，“到时候估计他们还要嫌弃你们，飞升还要这么久，是不是飞升的修士太多了，堵着路了。”

沈珮憋着笑，故作一脸严肃的表情，低沉着声音对墨师叔说道：“那是，我们也羡慕张师弟，有空就能面见其师尊，聆听师尊的教诲。”

鲁弓大笑着伸出手，本也想说些什么，但在墨师叔“和蔼”的眼神扫视下，收回手正襟危坐，视线仿佛要将桌面上的玉板望穿。

看了眼同样正襟危坐的沈珮，墨师叔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同时说道：“天上的事我不管，地下的事我同样也不管，凡界这五洲之间，四海之内，人、妖、灵、魔之间的纠葛说实话我也不想管，也没精力管，那是书院那帮自诩‘凡界管家’的书呆子们该操心的事情。”

“说实话这一甲子书院那帮人管的不错，凡界整体没出什么大乱子。但是就算一把锁再好看、再轻巧，也是一把限制用的锁，总会让人不满的，目前只是碍于书院的实力，或者说那几位圣人，不敢造次。”墨师叔回过身继续看那副《破天图》，“炼虚、百鬼、乌火几家的争端只是小事，星陈列岛的彩光异变也是小事，其实就连孽海里那座妖洲也是小事。眼不见，心不烦，最多出剑斩杀就是了。”

“但那和他们就没什么分别了。”伸手指了指破天图左上角，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你们没经历过数百年前的那场动乱，不过你们现在还不错，我希望你们能够保持，这样的话就算动乱来了也有自保的能力。”

“墨师叔，您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罗青问道。

“没有，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是我想多了。”墨师叔顿了顿，挥了挥手说道，“都散了吧。”

众人起身，朝着仰头观图的老人作揖行礼，随后身影消散，纷纷离去。

墨师叔皱着眉头，在心里思索自己刚才为何会失态说了许多话。但想了半天没什么头绪，反而是百年前的记忆又涌上了心头。他回想着年轻的自己和师兄弟们一同出门游历，在四周种满杏树的高坛上与人切磋，剑气与浩然气肆意冲撞，如惊涛拍岸；在封剑台前与师兄弟行了一个入门以来最标准礼，然后一同出剑刺向台上石碑，却没在碑上留下一点痕迹；在星陈列岛挖宝，结果被挖出的古尸们追杀三万里，最后不得不和驻守的灵族一起平定尸乱；在落日洲问道，强行临摹落日弓真形后七窍流血，昏迷三个月差点落下道伤；在妖洲和众人一起在擂台连破十二组强敌，得以沐浴大妖之血……

就在众人游历归来，正准备闭关破镜，以图飞升的时候。三十三重锁天大阵骤然开启，凡界与天外联系被彻底隔绝，无法联系；同时间，幽凡通道全开，不可估量的鬼、魔携手攻入凡界，肆意杀戮。各大宗门长老强行飞升，以求打破锁天大阵与域外修士取得联系，却被妖族所阻。数名妖族大修联手结阵对付一名人族飞升修士，其余妖族与鬼族、魔族则联手先将中洲围住，攻陷一座又一座宗门。

自己与师兄弟一起奋勇杀敌，敌人越杀越多，身边的战友却越来越少。记忆最后的画面是自家宗门冲天而起的五道剑气，与头顶狠狠压过来的那片云彩重重撞在一起，随后自己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战争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