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11(1 / 2)

宴窈对谎报名字一事诚恳认错。

剑尊脾气温和,不计较这点小事,只是颇觉好笑。

三人同行,御流风错后半步,踩着地上飘落的花瓣,和师祖汇报爆_炸声,“圣僧做饭时不小心炸了厨房。”

他情不自禁的感叹,“今天可真是离奇的一天。”

奚濯深以为然:“无缘无故,怎么去做饭了?”

御流风:“听说是他新收的小徒弟身娇体弱,需要好好补补。”

宴窈:“……”

有亿点点不对劲。

厨子去厨房为徒弟做饭,厨子曾经是个和尚,现在又传出圣僧为徒弟做饭。

有一个荒谬离奇的猜测渐渐形成,但因为太过离奇,导致她一时不敢确定。

御流风叹了口气,“圣僧这也太高调了,说好去……这会儿魔尊来了咱们都不知晓。”

中途像是要吐槽什么,硬生生咽了回去。

宴窈无言望天。

所以,圣僧是去魔域做卧底的对吗?厨子真的是圣僧对吗?

这不合理啊。

圣僧收女弟子也就罢了,收一个怀孕的女弟子。

离谱。

就很离谱。

她终于体会到御流风这一言难尽的心情。

“这个给你。”

奚濯忽然递给了她一个玉牌。

“有危险的话,捏碎玉牌,可以将你传送到安全地方。”

宴窈眨眼,“为什么给我这个?”

奚濯身为剑尊,他们相遇是巧合,遭遇魔尊也是巧合——

按照旁人,说不定要迁怒她。

若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引来魔尊这妖孽。

可奚濯还收了她为徒弟。

听大魔头刚刚打斗时说的话,好像有一句“那是不是你日思夜想的容貌”?

宴窈不至于自恋到真以为剑尊对她有什么心思,反而有种强烈的念头。

终于来了么。

这该死的熟悉的替身剧本。

她略微为难的看了眼御流风。

御流风上道极了,当即表示:“弟子还要向掌教汇报厨房爆_炸一事,先行告退。”

奚濯微微颔首。

御流风又对着宴窈行了一礼,礼节周全而恭敬,没有因为她修为低下而小瞧轻视。

待人离开以后,宴窈暗中观察着奚濯的神色,直白询问,“您是把我当替身了吗?”

奚濯微怔,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敲了敲她额头,“别乱想。”

回忆起魔尊说过的话语,再联想到宴窈的性格,他缓声温柔道,“我之前与你见过。”

宴窈:“?”

“我前不久刚出临光宗。”

奚濯笑笑:“三年前,星宿楼楼主为你算过一卦,遭到反噬,我去凡尘见过你,原本想收你为徒,只是被凌霄君抢先了。”

宴窈眨眼,潋滟双眸望着他。

澄澈的好似能将人的灵魂都看透了。

奚濯轻叹,“星宿楼楼主算出你是凌霄君的死劫。”

宴窈依旧望着他。

那双狐狸眼多情温柔至极。

奚濯微微撇开视线,漫步向前,“我收你为徒,是因为见过你杀人。”

宴窈这会儿倒是有点惊讶。

她杀人只那么一次。

当时老皇帝下旨命她进宫侍疾,还有纳她为妃的念头,正是狐假虎威的好时候。

家宴那天,当众亲手杀了一个搬弄是非的小厮。

解气是次要的,主要是因为想看那群自持身份,连利用她都高高在上的人惶恐不安。

那才痛快呢。

宴窈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天生坏种,也就是她还不够强,不然也会成了剑尊恨不得除之后快的魔头。

奚濯不知道小姑娘脑子里略显黑暗的奇思妙想,“我知你在凡尘生活艰难,杀人也是迫不得已,只是那种坚韧惊艳了我。”

宴窈默不作声。

改日她定然送几颗明目丹报答剑尊。

奚濯淡淡一笑:“再者说,你命数扑朔迷离,窥探天道遭到反噬都无法算出,我也是有几分好奇。”

收徒行为合情合理。

宴窈唔了声,叹道,“我未来肯定很厉害。”

奚濯:“嗯?”

宴窈:“命数扑朔迷离,一般都是大人物。”

奚濯没料到她关注点全歪了,哑然失笑,温柔说,“嗯,你会是个大人物。”

宴窈也笑。

心中琢磨,当初被关在别院是因为道士批命,侍疾也是因为命格,凌霄君收徒依旧是命格。

星宿楼楼主遭到反噬,也是因为算命。

可见算命一事害人害己。

宴窈暗下决心。

有朝一日,一定要肃清算命这一行。

就从在大街小巷开满算命馆开始。

握拳。

·

宴窈跟着奚濯在剑宗熟悉了一圈以后,便到了浮白岛。

往常这里空寂无人,如今岛的外圈围了不少弟子。

宴窈站在竹筏远眺,惊讶问:“这些都是师姐,与师兄们吗?”

好庞大的家族啊。

奚濯:“都是你的师侄。”

“……”

骤然辈分大增的宴窈有亿点点压力。

要不。还是去找厨子吧。

最起码日后出去,随便糊弄做一顿饭,也算是继承衣钵了。

奚濯见她似是苦恼,笑了笑。

低声与她解释。

奚濯身为剑尊,万物皆可为剑,皆可蕴含剑意,一把长剑出神入化,少有能与之媲美者。

但却从未收过徒弟。

究其原因,是因为修无情道,万物有灵且有情,很难有人真的断情绝欲。

剑尊声称,自己尚未能堪破,实在没有资格收徒。

话语半真半假,都是些对外说辞,主要还是因为未曾遇见合眼缘的。

而候在这里师侄们,是奚濯的师兄们收的徒弟的徒弟,代代相传,现在徒弟的徒弟也开始收徒了。

宴窈唔了声。

所以这个师祖,不是师父的师父,是真的老祖宗。

她好奇问:“那师父的师父呢?在闭关吗?”

奚濯缓缓摇动竹浆,青衫玉立,气质斐然,话语也含着几分温润质感,“师父飞升了。”

没等宴窈再次询问,便继续说。

“至于是师兄们,我师门如今只剩我一人。”

宴窈真挚鼓励:“师父也会很快就飞升的。”

奚濯失笑,“他们死了。”

宴窈愣住。

奚濯:“也不是什么伤心事,都活到了一千岁。”

这个宴窈倒是知道。

四海八荒的修士们的寿命活不过一千岁。

倘若一千岁还未曾飞升,便会散尽修为,灵气反哺四海八荒,也就是身死道消。

到岸了。

奚濯拉着宴窈上了岛。

因为知道奚濯喜静又是私人领地,这些弟子都没有唐突进岛,而是守在岛屿进口等待剑尊。

其中以掌教为始。

奚濯将人给宴窈介绍了一遍。

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如同老树盘根,错综复杂,就和团糊到一起头发丝难以理顺。

宴窈一一打了招呼。

所有的师侄们都给了见面礼,奚濯淡淡道:“都是他们的心意,收下吧。”

宴窈收了。

垂头拉开自己的储物袋,无意间泄露出手腕上的朱砂串。

一群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都认出这是圣僧的手串。

不过他们修为比不上剑尊,也就没看出宴窈身上的佛光。

掌教笑着问:“小师叔想来论道会玩玩吗?”

宴窈看向掌教。

是剑尊的师兄的徒弟的二徒弟,统管宗门事务。

“好啊。”她说。

掌教说:“明天我来接小师叔。”

奚濯:“不必,我亲自带她去。”

掌教略有几分惊讶。

不止是他,余下的弟子们也或多或少露出了些许讶异。

剑尊喜静,向来不爱去凑这种热闹,只会在后期统一看一下优秀弟子们的表现,兴致来了,也会去看看弟子们去剑冢选剑。

这般特殊与破例,该说不愧是唯一的弟子吗?

不过,这突然出现的小师叔到底是谁?

怎么入了师祖的眼,看起好像与圣僧的关系也挺不错?

真是奇了怪了。

要知道,圣僧乍一看外冷内热,实际上外冷内冷,渡人是会渡的,但若是叫他送什么贴身物品,那是绝不可能的。

掌教心说。

这小师叔真不简单。

都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精,没有人出头问多余的话,笑着温柔夸了宴窈一通。

奚濯笑的比往常温柔,等夸夸群短暂的安静时,他将魔尊来剑宗的事讲了一讲。

众人面色凝重。

掌教:“师祖与魔头交过手吗?”

奚濯颔首:“修为在我之上。”

顺便将弦月剑的交易讲了一讲。

众人大骇。

剑尊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更是现如今四海八荒修为最强者——

曾经与剑尊实力相当的星宿楼楼主三年前卜卦遭到反噬,境界虽说没有大跌,可时不时吐血,就一身娇体弱的病美人,与飞升彻底无缘。

而圣僧,御流风等天赋绝佳的弟子距离渡劫期还有一段距离。

掌教忧愁询问:“倘若诸位联手……”

话未说完,就渐渐没了声音。

联手谈何容易,虽说是正道修士,但魔头至今并未出手伤人,哪可能真的全力去围剿一个魔头?

涉及生命危险,指不定跑的比谁都快。

奚濯安抚了他们几句,便让他们离开,回头见宴窈若有所思,“在想什么?”

宴窈眨眼:“我好像找到了我的追梦之路。”

果然还是当大魔头爽!

人人都惧怕,还无可奈何。

宴窈狐狸眼晶亮,仿佛溢满星光,“日后,我变强了,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还没人说过保护剑尊。

哪怕是刚拜师时,奚濯吃力的抱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剑,师父给的教导残忍又真实——

修道之路过于狭窄,只容得下一个人,你只能靠自己。

奚濯心神微动,“好。”

宴窈没注意他古怪的神色,在岛上看了一圈,最终在奚濯的纵容下选了临水的一间房。

采光好,也通透。

视野更是一绝。

宴窈很满意。

奚濯:“这里有剑宗老祖设下的阵法,魔头进不来。”

宴窈:“老祖?”

奚濯:“剑宗的创始人,早就飞升了。”

宴窈点点头。

……

入夜。

宴窈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久违的失眠又来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

之前与宴无命一同睡觉的时候,入睡还挺快的。

有朝一日,我发达了。

一定要让宴无命给她做暖床的。

大概是壮志凌云,过于做梦,宴窈倒也真的睡了过去,又或许因为今天和奚濯回忆了过去,还梦到了很久之前,尚进入临光宗的事。

其实也不是很艰难的生活,最起码吃喝不愁,生活无忧,还很自在。

当年道士批命,称宴窈天煞孤星,天生就是来讨债的。

——那时候的宴窈还没改姓,还姓郑。

正巧郑老爷官场不顺,听到这话当场就要掐死这孩子。

道士连忙拦住,又说这命格贵不可言,说着还指了指天。

在有皇帝的凡尘,这天就是皇帝。

于是郑老爷就听道士的建议将孩子养在了别院,因为命格,既厌恶,又想利用。

万一真的能进宫,成了皇后……

郑老爷梦做的不小。

也真的成真了。

在宴窈及笄那年,已经成为国师的道士向病重的老皇帝出谋划策,称郑家大女儿的命格贵不可言,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就是冲喜。

为了面子,老皇帝先招人进宫侍疾。

宴窈侍疾之前,被叫到郑家宅子好好教了一遍规矩。

那是宴窈第一次进郑家。

第一次见素未谋面的父亲,母亲,以及诸位弟弟妹妹。

心中属实没什么波澜。

看他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连一丝羡慕都没有。

毕竟只是陌生人,但满满当当的算计和刁难就让人厌烦。

所以,宴窈杀了个人。

那个小厮诬陷她偷了夫人准备送给二姑娘的步摇。

宴窈听的实在无语。

真正让她恼怒的是所有人都信了小厮的话。

父亲笑着说既然喜欢那就拿着吧,母亲虽然不满但也笑,说本来就是为你们姐妹俩一人准备一只,既然你喜欢那就都给你吧。

妹妹有点不开心。

母亲低声哄她,等以后再给你买好的。

宴窈就是在这会儿杀的人。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液从热到凉,甚至还有几分好笑,“既然父亲与母亲觉得我眼皮浅,见个步摇也要偷了,便将值钱的都拿出来让我挑挑。”

耳边尖叫声不断。

郑老爷见多识广,竟也被吓到了几分。

“过几天我便要进宫,郑家荣辱都在我身上。”宴窈语气微顿,狐狸眼微弯,“谁又知道未来呢?”

“父亲不就是爱赌这百分之一吗?”

于是那天晚上郑老爷脸色铁青的让郑夫人把金银珠宝拿出来,任宴窈挑选。

宴窈拿了之后,出门就全当了。

转身把三分之二的钱捐给了寺庙,说是为老皇帝祈福。

捐的时候还是有点心痛的,那么多钱呢。

宴窈是痛醒的。

痛心疾首。

醒来就看到了大魔头,他正恶狠狠的捏着她的脸。

宴窈一惊,抱住他的手,含糊不清的说:“疼。”

其实也不是很疼。

但有点难受,再捏下去就要流口水了。

她还是很注重形象的。

宴无命眸色阴沉,呵呵冷笑了声,“告诉我,今天谁欺负你了?”

宴窈瞪大眼睛。

这还用问吗?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