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西林寺把酒话兴亡69(2 / 2)

“二位过奖了,”凌綯道:“方今天下,帝位操控于宦竖之手,皇位陵替,全凭家奴;河北三镇各行其是,不尊朝廷号令;贪蠹之官员更如过江之鲫,任意鱼肉百姓;而小民之性命贱如蝼蚁,如肉置于砧板之上,任人宰割,扳倒区区一李绅,又何济于事?”

凌綯语出惊人,李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敛容对凌绹道:“我朝自安史之乱后,唐室衰微,民生凋零,内有朋党争权夺利,外有藩镇拥兵自重。文王明夷,仲尼旅人。大好河山,竟至于斯。贤弟刚才一番言论,至正至当,不知对天下大势,可有见教否?”

将面前的一杯酒饮下,凌绹装作有几分醉意道:“小子酒后狂言,还望李兄海涵。方今天下之大事,无非平内宦、抑党争、削藩镇、收河湟、促民生五种。”在前世里凌绹本来喜欢研究历史,对于唐朝的盛衰本也熟知,而且更有两千年的皇朝的兴替史作为参考,因此对于中晚唐的朝政弊病的认识更是高屋建瓴。

听凌绹如此说,李怡面露异色道:“愿闻其详。”

“小弟曾听闻高人讲史,论及汉末桓、灵之事,种种乱象皆源自内宦专权。宦竖本系微末小人,鲜有忠直之士,身残心性更阴毒狡诈,迥异于常人,一旦委以权柄则终会倒行逆施,为祸后廷。”凌绹娓娓道来。

在几千年的皇朝里,宦官一直是一个独特的存在,虽然身上少了点东西,但是心底里却多出许多阴暗的东西来。心中的欲望无法通过正常的途径释放出来,只好通过很多非正常的方式发泄,因此宦官一旦害起人来,则更加阴损毒辣。

不过在后宫中,尤其是皇帝,从小接触不到外边的人,伴随他们长大的却一直是宦官和宫女,因此宦官无形中就成为了他们生命中最亲密和最信赖的人,因此一旦继位,他们只能让最可以信赖的人——宦官来行使职权并委以重任,这样以来宦官集团的权力就越来越大,最终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在一个君主强势的情况下,宦官集团虽然被信任,但还不能操纵朝政,如汉武帝、唐太宗之时,但是之后如果碰上一个孱弱的君主,那么宦官集团势力就会强大到干政的地步,皇帝的上台就离不开宦官集团的支持,甚至有时皇帝的废立也都是由宦官来行使,唐朝中后期几乎所有的皇帝都是通过宦官集团来确立的。

当然,对于如此情弊,李怡作为皇族自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唐朝德宗以后,宦官集团掌握了就禁军权力,长安城内外的防护都统归于他们指挥的神策军,因此皇帝们往往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有所动作。在永贞革新中,文官集团曾经试图削除宦官的权力,不过事发失败,导致唐顺宗被幽禁,宦官扶立太子李纯继位。

听完凌绹对宦官干政的分析,李怡问道:“若欲削内宦之权,则计将安出?”

凌绹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徐徐道:“宦竖之势虽大却并不可怕,毕竟其弄权名不正言不顺,官心民心皆有不服。欲除之有内外两策,内则选一能臣带领数百忠勇之徒出其不意擒其首脑,其余部众则传檄而定;外则可招藩镇领兵入都勤王,以清君侧,区区禁军不足挂齿。”

说到这里,凌绹压低声音道:“先帝甘露之变功败垂成,细究其计谋安排本也不错,奈何所托非人,郑注、李训冢中枯骨,且各怀机谋,行如此大事安得不败?”

在后世中,各种宫斗剧多了,凌绹看过很多,编剧们都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编出各种宫斗细节,虽然是戏,但毕竟来源于历史。其实历朝历代各种宫变确实不在少数,在明朝有夺门之变,清朝康熙计除鳌拜的故事更是家喻户晓。种种宫变其要点就在先发制人、出其不意,一旦先行确立了政治上的正确地位,几乎不会遭到太顽强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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