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人不可能没有朋友,其实朋友也不必太多,人的一生若有三、四个不算计、不背叛,互相惦记、性情相投的朋友也就够了,经常一起喝喝酒,吹吹牛皮,相伴出游,何其快哉!

所以,不幸福的人生都是相似的,无非是没有找对事业、老婆和朋友中的一样或者几样;而幸福的人生却各有各的不同,举案齐眉、弄玉吹箫自不必说,就算你是个屠夫,每天杀头猪卖完肉,打上两斤酒,与几个臭味相投的朋友胡吃海吹一顿,然后回家,拍拍老婆的肥屁股,骂几句自己调皮的小崽子,然后上床呼呼大睡,也岂不是很快乐。

凌绹喜欢文学和历史,他的梦想是当一名考古队员,在草原上,在大漠里,追寻先人的遗迹,发掘曾经的文明,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手拿一皮囊烈酒,坐在高高的石堆上俯视着大地的沧海桑田。不过梦想终未能照进现实,在大学毕业时,他终于为了一个北京户口进入了现在的单位。

凌綯在一家大机关下属的事业单位工作,这种单位看起来很风光,不过个中甘苦只有自己才能知道。单位风光,不等于部门风光,他所在的部门负责退休老同志的嘘寒问暖,既没有任何权力。不仅如此,在不到十个人的部门里还充满了职场斗争,且斗争激烈。

凌綯是独立的,他以文人自诩,因此不屑于这种,也不对任何一个领导阿谀奉承、拍马溜须。问题是你若不成为领导的“自己人”,那有了调级提干之类的好事自然也轮不到你,因此凌綯十几年过去了还是一个普通科员。虽然凌綯中间曾经有过“下海”的想法,但是想想自己贫瘠的人际关系,微薄的启动资金,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凌綯的妻子叫温新,在一家保险公司做高级业务经理。温新的名字虽然听起来很“温馨”,但很多时候凌绹并不能从她身上找到这种感觉。温新在工作中属于雷厉风行的那种,从不拖泥带水,颇有点强势。关键的是,这种性格也带入到了家庭生活中,习惯了对凌绹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在两人度过了前两年如胶似漆、男欢女爱的幸福时光后,很快就进入了柴米油盐的家庭生活。凌绹自认为文人本色,向往的是“红袖添香夜读书”之类的生活,因此在与大女人温新的生活中就不免磕磕碰碰,双方不免就有了拌嘴、吵架。不过,大多数时候,在吵了几句后,凌绹便会闭口不言,自己一边生闷气了。

近两年,双方的关系更趋紧张。日渐平庸的凌綯在面对事业蒸蒸日上的温新的时候总是有种压迫感,温新看他的目光也已经由开始的仰视,到后来的平时,直至现在的俯视,甚至经常透露出一种不以为然的味道来,这一切都让凌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凌綯如今的社交圈子越来越小,他年轻时也是喜欢呼朋引伴的,虽不敢称胜友如云,但也经常是觥筹交错。然而,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朋友却越来越少,曾经非常亲密的哥们有的好几年才联系一次,有的甚至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摁下CD按键,汽车的音响中传出半吨兄弟的歌声:“......汗水流过整整一列车,差不多泪水也有一条河,青春已剩不多,梦想已睡着了,水深火热的我不快乐......”,凌綯也放开嗓子跟着节奏唱了起来。

酒意慢慢上涌,凌绹有些迷糊,两个眼皮不由自主开始打架,半梦半醒中,似乎看见汽车前方有一束白光从天际照射下来,不由自主的,凌绹开车一头冲进了光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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