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3)荫庇99(2 / 2)

白居易见此摸了摸儿子乌黑的发顶,也是老眼一红,看到丈夫如此执拗,杨氏也不好多说,只得一掩袖子,凄然躲进后厨。

……

茅草居不隔音,里屋白老说得轻描淡写,可是门外站着的人却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唐棣看着天边的云彩镶嵌在龙门山上的大佛头顶,脚下踏在青草地上的步子却那么沉重。

洛阳令和春娇都喊了他一声。

他也也没应。

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可院中每个人的面色,阴郁一如阴雨天,不远处,大石上,吹着一片柳叶的凌云不知在吹什么曲子,听起来特别哀伤,仿佛在思念遥远的家人。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一片片光荫透过细长的柳叶间隙,洒在唐棣一身藕荷色的儒袍上,斑斑点点,唐棣走到院外安静守着的忍功边上,将记录下来的军马编号,递给他,“这编号,忍功,你可有门路,查出来是隶属于哪个军哪个卫的军马?”

忍功拿过手账,看着唐棣记录下来的一串编号,不用查,他便认出来,“这是禁军的军马编号。”

“禁军?”唐棣疑惑的挑眉。

“对,禁军。”忍功肯定道。

人可以做伪,马却做不得伪。

闻言,就连一直嬉皮笑脸的洛阳令也意识到不对劲,“难道今日之事不是……”

意外……

……

自德宗以来,中央禁军一直掌握在宦官手中,甚至军权越来越大,于是屡屡酿成悲剧,自新君登基后,任命李德裕为相,才开始了有步骤的剥夺宦官权力。

会昌二年,李德裕首先拿枢密使开刀,当时投有通过大宦官便下达了中书省起草的诏令,开始减少神策军的粮饷。仇士良深因此为不满,当面被强势的圣人痛斥。会昌三年,作为宰相的李德裕又任命崔郸为副相,也没有通过枢密使。当时老宦官们纷纷埋怨说:“此刘杨胆怯,堕败旧风。”其实并不是谁懦弱的问题,而是由于当今圣人自从任用李德裕为宰相,已渐渐掌控大唐实权,再不是从前那些宦官选出来的傀儡天子,于是在李瀍的支持和默许下,李德裕逐渐限制宦官兵权,也不许宦官干预军政,这不仅扩大了将帅权力,同时减少牙兵人数,只许百人抽一,打胜仗一律得赏。

如今由于牙队人数减少,身为监军的大宦官们都不敢到前线观战。从而将帅在前线终于能便宜行事,发挥所长,从而使得平定回纥和太原的战争,都取得了巨大胜利。

此后,把持大唐朝堂二十年的仇士良,见大势已去,自请告老以谋身退,将宦官权力传给杨缚义,可惜杨缚义根本不是李德裕的对手,而他也暴死于家中。

而今,大唐兵权,还有官员任命权,虽在圣人手中,可,军政诏令,皆出于李德裕的中书省。

细思极恐,李宗闵作为牛党的支持者之一,在文宗期间,就受到李党的打击,受到了宰臣陈夷行的反对,被贬为杭州刺史,迁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会昌四年初,李相执政,再次进言李宗闵和作为昭义叛乱的刘从谏关系密切,将其调为湖州刺史。

而今只为一介湖州刺史的李宗闵,如何能调得动隶属于禁军的军马,替他千里运送货物?

就算有牛阁老的命令……

怕是也不易。

众人各怀深思,许久,洛阳令甫一咬牙切切道,“不行,我要再去把那一伙人抓回来,问个清楚!”

唐棣却一把拉住他,目光微凛,“若对方真是故意的,现下只怕早就逃之夭夭。”

“你往哪去抓人?”

“那我下海捕文书!”洛阳令道。

“呵!”

唐棣冷笑,“对方既然敢做,就不怕你抓!”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