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不渡人(7)桃花运94(1 / 2)

千朵秾芳倚树斜,一枝枝缀乱云霞。

凭君莫厌临风看,占断春光是此花。

明媚的春光,透过窗前压枝低的千朵桃花,洋洋洒洒飘进窗来,碧玉彩霞般铺落在窗前的案上,有人一身青黛色的公服手挽青笔,下笔如有神。

可惜这大好光阴,偏偏有人着急忙慌的踩着一地落英缤纷,跑进来,“敏中,敏中!……你兄长今日被皇上在宣政殿点名了!……”

身为尚书省左司员外郎的白敏中,原本在正抄写文书,闻言手中的笔一抖,落下一个污点,他恍若未闻,只是皱眉拿起帕子小心沾水擦拭,可是宣纸终究是脏了,不能用了,不禁道,“可惜又废了一张宣纸,如今一张宣纸得一百文钱再买一张。”

好友拉着他道,“现在哪是心疼纸的时候。”

白敏中却只是皱眉,抽出案牍上的戒尺,上下比了比宣纸的尺寸,“这样裁一裁,估计还能再写二百字。”

“哎哟,我的敏中!你到底听见我说话没有?”好友见他这锱铢必较的样子,焦急骂道,“你白家破天的富贵就在眼前,你还心疼那一百蚊子肉。”

“诺,我有!”

话落,好友立即码了一袋银子放在他的案头,“都给你!”

白敏中摇头,“不行不行,兄长说过长安居大不易,且如今我身无分文,全家还要找你借钱度日,如若这月月俸又少发抑或迟发了,那这一百蚊钱我还可以买200斗大米,过些日子,怎么都不能浪费。”

“嗯,裁一裁,还能用。”

好友气死他这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样子,一点没有大唐官员的自觉,于是直接放出惊天大消息,“你到底听见我说话没有?我说,你兄长要拜相了!”

“拜相?”

“不可能。”

白敏中终于回神了,却摆手不信,“我家兄都致仕两年了,朝廷怎么可能把他又召回去,还拜相?”

“贺拔,你莫非魔怔了?”

说话间,白敏中谨慎的站起,走到窗边,看了看确定无前后左右人偷听,方才放心又坐回案前,叮嘱好友道,“说这等无稽之谈,小心被旁人听去,落下话柄。”

“你个书呆子,才是读书读傻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好友气的胸膛如擂鼓,起伏不平,“你忘了先前你找我借钱给你兄长开挖河道,当时我就说你兄长干的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壮举。如今真的惊动天上的那位圣人,要拜你兄长为相!”

“这就是善有善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如今,正是时候到了。”

白敏中还是不敢相信,怔怔拿着戒尺,又看了看掌下裁了一半的宣纸,“真的吗,贺拔?”

贺拔甚拍着胸膛保证,“这等好事,骗你做甚?”

“如今京里四品官以上都在传你兄长变卖全部家财为国修河道之事,被圣上知晓,圣上夸你兄长乃治世安民之能臣,为国为民,正是国家需要的人才。”

已近五十,与家兄一样蹉跎半生的白敏中,闻言不禁有些恍惚,不敢相信会有这等天降好事,反复确认道,“这些都是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是在我们御史台听说的,不过你兄长正式任命的诏书,翰林学士院那边还在草拟,还没有正式诏告天下,所以现在都只是各部私下传。”

好友贺拔甚拍着他的肩膀,催促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敏中,你还是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回家写信给你兄长报喜,让他先有所准备!”

“唉……我的宣纸……”

白敏中被人推搡着往外走,犹自回头去看案上剩下的半幅宣纸。

“你还要什么宣纸?……”

贺拔甚真的能被他活活气死,怪不得现在牛李两党都纷纷反对白老重新入朝为相,这白家兄弟两个都有点轴,只认死理。

“那剩下的宣纸刚好可以拿回去写信啊,又可以不浪费!”白敏中又折回来,小心的折好纸张,贴身收藏,理所当然的答道。

贺拔甚:“……”

最后败给他:“那你快带上,请个假回去!”

……

可惜白敏中还没有走出尚书省,就被下朝回来的唐谦叫住,“敏中!”

“唐尚书,有什么事吩咐吗?”

白敏中抱着宣纸,赶紧上前恭敬行礼。

同年的唐谦想了想,不确定要不要把他兄长拜相之事告诉他,毕竟这么重要的拜相诏书正式下达之前,随时有都可能出现变数。

尤其想到从昨日起,因为此事,李相就有些不同寻常的沉默少语,他总觉得可能还有变数。

想到这,唐谦到嘴的话,变成,“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兄长近来身子可还好?”

白敏中想到前些日子与兄长的通信,如实回道,“兄长年事已高,还是那些老毛病,加上近来修河道,他的老寒腿还有腰疾,我有些担心。”

“确实,白公这个年纪还亲力亲为主持这么大的工程,可以想见得多么操劳。”唐谦点了点头,况且还是自筹款项,这么大的款项,他们户部都批不出来,真不知道白居易跑了多少人家,卖了多少老脸,才发动那么多人一起修河道,换他唐谦,肯定是做不成这事的。

想到白居易年轻时,因为家中买不起长安城内的宅子,只能每日往返城郊和皇城四个时辰,不论刮风下雨就为了上朝,他们这些住在城中的官员都叫苦连天,何况住在城外。

想到这里,他拍着白敏中的肩膀道,“对了,我这边有个桃红四物汤的方子,力主活血化瘀生新,稍后我叫人给你兄长抓几副,你捎给白公,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白敏中感激道,“多谢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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