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汹涌(5)龙门石窟71(1 / 2)

新潭渡口。

停着一艘海鹘,头低尾高,前大后小,如鹘之状,舷下左右置浮板,形如鹘翅,背上左右张生牛皮为城,牙旗金鼓的战船。

唐棣跟随洛阳令,在新潭渡口重新登船,顺路前往八节滩,参观挖河工程。

站在船上,透过女墙,他旦见伊河之上,楼船画舫舟连天,隔壁船上贵人欢声笑,不见岸上纤夫百里河堤重头迈。

纤夫不甚强壮的胸膛臂膀上深深勒出一道道血痕,为他们逆风拉起铁甲方翘头的海鹘战船,在河上迅速分开一条水路,推波斩浪奋勇前进,激起的雪白浪花掠过船舷,在船尾汇合成一条汹涌的白龙尾,跟随在后,翻江倒浪。

唐棣不禁想起太白先生的那一句“云阳上征去,两岸饶商贾。吴牛喘月时,拖船一何苦。”

适逢巡察使巡察至洛阳,洛阳令自觉自从跟随白老尚书还有王琼道长信佛崇道后,果然时来运转,于是指着船上的牛皮地图,无比兴奋的向唐棣,介绍着白老提议出资开挖的八节滩工程将会是多么伟大的工程,将为他们洛阳伊河两岸百姓带来多少好处。

“下官观巡按手缠佛珠,想必也是和白老一样信佛之人!我东都龙门潭之南,有八节滩、九峭石,水浅石多河道窄,船筏过此,常常例反破伤。倘若八节滩成功开挖,不仅便民舟行,减少漕运伤亡损失,还可灌溉两岸无数良田,保证关中粮食供应,可谓利国利民,亦可为两都百姓提供一条安全的河上礼佛之路,圣人若巡幸东都全程将会更加畅通无阻。”

“洛阳令所言甚是。”

唐棣闻言,只是指尖摩挲着腕上年久发黑的佛珠一笑,断然回道,“可惜本使并不信佛。此佛珠仅为一故人之物,留着日后相见归还。”

“哈哈……”

洛阳令本想找个话题拉近二人关系,没想到反讨了个没趣,只能打着哈哈一笑揭过,转头引荐道,“下官忘了巡按信道,这位王道长也是与赵真人刘真人一般师出道门,善书符幻变之术。”

唐棣位于上首,看了一眼下首正襟危坐的王琼王道长,颔首见礼道,“棣华见过王道长,有礼了。”

“贫道王琼见过巡按,还礼了。”

王琼看着上座的一身藕色儒袍的年轻巡察使,稽首还礼。

上船之前,他便被洛阳令告知来了一位天子近臣,与上清派赵归真,衡阳派刘玄靖等道士走的极近,年纪轻轻便颇得当今圣人宠信重用,巡察天下诸道,要小心说话应对。

看来所言非虚。

……

自安史之乱后,北方长年陷于战火泥潭之中,无贡可上,而南方上贡的漕粮逐年递减,东都西都两都的贵人衣食却不曾消减,庞大的唐帝国后面是一个更加庞大而意志消沉的士族大夫权贵阶层们纸醉金迷,崇道迷佛的一生。

平民如牛马,辛苦只度日。

募诸水工,谓之殿脚,衣锦行腾,执青丝缆,挽船以幸洛阳龙门石窟。

宝船上有人兴奋的呼喊尖叫,“姑姑,那是禹帝所凿的龙门伊阙!”

“我们正要穿过龙门!”

“阿弥托佛。”

一身华服的女子,手捻佛珠,坐在船舱中诵了一声佛号,悠悠转身,凭船遥望伊河两岸,香山与龙门山两山对峙,伊水仿若天上来,从中分开二山,穿流而过,远望“伊阙”,犹如一座天然形成的大门阙,矗立在伊水之上,凝望着伊河舒缓流过的河水,一站就是数百年风风雨雨,历经魏、齐、隋、唐四朝,站成了时代的风骨,也站成了一代又一代的神话传说。

伊河之上,周遭船只成千上万,船舷相接,帆影交错,如林如海,人声鼎沸,连绵不绝,蔚为壮观,大小舟船如无数鲤鱼,汹涌澎湃,一心奔赴龙门,争相跃过伊阙,只为瞻仰日落时分火烧云中散发着金银血红之光的龙门石窟千佛洞。

远处万佛洞中,大大小小的石洞中传出和尚们的晚课诵经暮鼓声,随着晚霞渐渐散去,夜色渐渐降临,远远传来,如同聆听天外西域佛音,声声入耳,洗涤一路朝圣疲惫的心灵。

有十部乐的西域异国伎乐,如天籁回响在伊河之水上,石窟石壁上的飞天舞姿动人,温柔遣眷的招手,欢迎着来自东西二都的佛客。

“你们看,那飞天、万佛!”

“真是神工灵力,非人力所为。云贵之制,夺造化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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