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饭(2 / 2)

  俩人并排往同福里走,赵晓苹说,多数没消息了。玉宝说,为啥。赵晓苹说,马主任是王双飞的大妈妈。王双飞的跛脚是玉凤害的。玉宝说,瞎三话四,明明是王双飞偷鸡不成蚀把米,罪有应得,跟玉凤搭啥尬。

  赵晓苹说,话是这样讲没错,但马主任心里就是恨上了。我讲把玉宝听,不是挑拨离间,是想让玉宝也做好别个打算,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玉宝点头说,晓得了。

  经过老虎灶,阿桂嫂正巧出来,迎面遇到玉宝和赵晓苹,从篮子里抓出一把猪油花生糖,分给俩人。赵晓苹嘴上讲不要不要,却攥牢在手心里。玉宝也怀着复杂心情接了。

  俩人继续往弄堂里走,赵晓苹数数手心里的糖,有五颗,问玉宝有几颗,玉宝说,四颗。赵晓苹说,我多一颗。剥了颗糖吃,摊平糖纸看看说,果然是在元利买的,上海滩最好吃的猪油花生糖。玉宝也吃了颗,满口浓香,妙不可言。

  玉宝说,价钿不便宜吧。赵晓苹说,肯定,不是随便啥人吃得起。等我领工资了,一定要去元利,专门去河南路广东路口那家,货色最齐全,我要买猪油花生糖、老婆饼、冬瓜条、特鸡片,还有杏仁饼干来吃。玉宝噗嗤笑了说,当心赵阿姨请侬吃生活。赵晓苹说,我就讲讲,过过嘴瘾,啥人舍得买呢。玉宝看到阿桂嫂穿的连衣裙么,浅蓝色,胸前绣着一片孔雀羽毛,外国货,上海买勿到。玉宝不语。

  赵晓苹轻轻说,我也想嫁海员了。有吃有穿还可以带回来洋货。玉宝说,可惜长年在海上飘、不沾家,要忍受分离之苦。赵晓苹说,这算啥,反倒自由了。

  第十章 夜饭

  玉宝走进灶披间,玉凤把红烧河鲫鱼装盘,又铲两下锅底酱汁浇淋,玉宝接过端着上楼,进房间摆上饭桌,已经摆了盘清炒红米苋,一大碗鸡血细粉汤,一碟早上吃的红腐乳,还余一块半,半块有些烂糟,不晓啥人筷子头戳的。

  小桃咚咚咚下阁楼,薛金花说,轻点轻点,楼板灰荡进汤里,好吃哇。小桃吐吐舌头,和玉宝去面盆汰净手,再围着饭桌各自坐好。黄胜利出车,不回来,玉凤给每个人盛饭,除小桃外,其他的碗底,是玉宝从新疆带回的洋山芋,切成一块块煮熟,表面覆薄薄一层白米。薛金花看看河鲫鱼,摇头说,不格算,肚里全是籽,压重。玉凤说,鱼籽吃不啦。薛金花说,不吃,一股泥腥气。我要吃划水。玉凤说,划水刺多,卡喉咙。薛金花说,玉凤不懂,划水是活肉,最好吃。玉凤说,随便侬。拗断鱼尾巴一截,摆到薛金花碗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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