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致梅尔维尔35(1 / 2)

致梅尔维尔:

我知道你已经到了王城,现在正在学校里给我代课。只要我喊你一声,你就会抽出时间来听我诉苦。而且我在一个小时前,刚刚和你抱怨了帝国面临的各种问题……从帝国防御法阵完全封闭导致生态环境中的灵性循环受到影响,到农作物收成变化影响到底层市场致使银行对个人及微小企业的放贷的策略发生变动,从而牵连到帝国东部的那群难民,公正座在推行私贷合法化的道路上又将前进一步,而几天之后可以预见的王位争端相关小道消息翻新则会转移所有的人视线……

我一看到你就有说不完的话,它们太多太多了,以至于我经常情绪上头,无法抓住要紧的事情……它们每一件都很重要,它们每一件都是我需要关注的。而我回到生发座,才又想起来,我本来是准备是想和你谈谈贝昂兹·阿利撒这个人的。

一想到关于他的事情,我的心就静不下来。我只想要埋怨,只想要争吵,想要把贝昂兹·阿利撒的整个人生剥开,丢到“循环穹顶”的议会桌上去,叫所有决定着这个国家命运的人来审判审判,我们这些所谓的“至高赞美位”究竟能担起什么,又能做到了什么。

……我需要冷静。写比说更让我清醒,让我能意识到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正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要做什么样的事。我知道我在浪费绝无仅有的时间,在我抱怨、写这封信的空隙,我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我很难过。

我很难过,梅尔维尔。教会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没有哪一次比现在还叫我难过。因为贝昂兹·阿利撒那个固执又无聊的混蛋,更因为现在这个烂摊子。

贝昂兹·阿利撒,我们的“彷徨位”,他是教会里除“节制位”大人和依耶塔娜冕下之外,最为年长的超凡阶级。他早年是“智慧”的眷属,从事规则方面的研究。进入荣光教会后,为了探索更高层次的神秘,主动跟随了“节制位”大人加入了教会的苦修士团。他五千年前意外看到了“原初”分娩世界的尾声,而遭到了“原初”的诅咒。那本应该要了他的命,还是“节制位”大人利用“节制”的权能,帮他把“原初”的诅咒封锁在了右眼中,才让他侥幸逃过一劫。

他在荣光教会整整五千多年,他见证了帝国的诞生,又目睹了它的兴衰。我讨厌他,因为他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好像是必然的——我又在说这个话题,我总在说这个话题。

世界当然是这样,世界就是这样的……我们占据了“物质界”的核心,自然就会成为所有渴望“真实”侧相关存在的眼中钉,我们所处的位置和我们拥有的财富也必然会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人们生而不同,能力也天差地别,劳动所得的报酬和消费水平各有差异,我们不可能在帝国安危无法保证的情况下,以包容这种不同为前提,让世界达成和局。

……就算没有外部的威胁,群众个体之间不同的欲求和能力也会让他们孤立彼此。差异,差异就是根源。我们为了抹平各种各样的差异,计划了许许多多个方案,出台了无数限制的手段——我要说的并不是敌人的狡猾,梅尔维尔,对于内部,我们没有真正的敌人,我们就是整个帝国的敌人。我们想要培养出思想自由、不受束缚,既能勇敢的与我们争夺权力,又能在世界上自在的发表出自己的意见,展示出自己的想法的人。这个决定从一开始就是在分解我们手里的权力,一开始就是为了让人民能够拿起自己的权力。他们——那能够挣脱出我们的想法人,他们本来就应该踏着我们的权力,踩在我们用血肉铺就的堂皇大道上行走。他们之中有企业家,有社会精英,有帝国官员,他们从自己的阶级,走到了另外一层,和贵族为伍,他们一开始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之中不少都是受到我们影响后,被我们逼到对立面去的人。

我知道,你知道,贝昂兹·阿利撒知道,荣光教会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们把一部分人逼到对面,我们把少数人竖成靶子,我们还要向愚忠者挥刀。我们为了理想淘汰无数人,我们也会被我们的理想所淘汰掉。

“节制位”大人和“忏悔位”冕下受到权能的影响,即便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权柄”从来都站在高处,俯视着宇宙万象,但是贝昂兹·阿利撒和他们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活得很久的人。

人怎么可能就这么顺从地去接受一直在反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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