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歌2(2 / 2)
楚策之绝对干不出这种腌臜事。
一碟桂花糕从楚策之那儿送到他这里来,途中要经过多少人的手?他现在不必大费周章地找,明日一早他便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
不过显而易见,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下点泻药无非是想他缺席明日的秋猎,倒也没恶毒到想要他的命。
但这毕竟是烈性泻药,旁人中招总归还好些,沈元昭中招估计又要病上十天半月。
“多此一举。”沈元昭小声咕哝道,“我本就不想参加。”
自从做了那个古怪的梦,他胸中就像郁积了一大团霭气似的,头也疼得慌,偏偏他醒来后记不得梦的内容,只记得很冷,又正巧赶上一场风寒,秦绍以为沈元昭是装病,他也就乐得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否则不知道要被秦绍念叨多久。
不过这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做下来,沈元昭早就没什么食欲,但因着他身份特殊,即使身在病中,伙房那边也不敢只拿清粥小菜糊弄他。
因此沈元昭盯着面前的生滚鱼片粥和七八样色香味俱全的小菜陷入沉默。
非常舍不得。
非常、非常、非常……
舍不得。
倒掉是真可惜了。沈元昭在心里叹气。
他常年在军中,伙食很粗,这么精细的饭食只有逢年过节休沐时,才能在饭馆酒肆里尝上一尝,民间饭食和天家饭食自然没有可比之处。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唉,算了,全都倒掉吧。”沈元昭努力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冷着面色不耐烦道。
沈元昭吸了吸鼻子。
他!是!真!的!舍!不!得!
秦绍啧了一声,他可太晓得自家主公贪嘴的毛病了。
“不如给我吃了算了。”秦绍说。
沈元昭说:“吃吧吃吧,江州特色,我倒不信你一个雍州人能吃得惯这些。”
秦绍端起碗来,三两口便喝完了,末了还咂咂嘴评论道:“太淡。”
沈元昭:……
“渌衍,你这个暴殄天物的家伙。”沈元昭叹气,“给你吃还真是浪费了。你要是没赢过梁今和楚策之手下的人,别赖给我,说什么清粥稀薄不顶饱。”
这一碗鱼片粥,还真就闹出了问题。
“渌衍,你先歇着罢。”沈元昭看不下去了,“你睡不着的日子还长着呢,多喝点茶,别待会儿脱水了。”
“要是让我逮着,是哪个小人……”秦绍面色难看,咬牙切齿道,“我非得生扒了他的皮不可!”
沈元昭也这么想,毕竟托这个人的福,自己不得不参加秋狩了。
“明日秋狩我去,你别再念叨了,早些歇息。”沈元昭头疼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儿,箭射得准不准我不知道,弓左右是拉不开了。”
辜行歌从窗外探进一颗脑袋,笑嘻嘻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秦绍本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硬声道:“我先回房了。”
“走正门。”沈元昭伸手敲了一下辜行歌的头。
辜行歌从门口绕进来,抽抽鼻子,目光落到小桌上:“江州特产,通肠利便,秦副将好福气。”
沈元昭摇摇头,说道:“是我此次大意了。”
那人估计把所有菜都动了手脚。
“楚策之断不会干这种腌臜事,只能说他御下不严了。”沈元昭说。
“但这碗生滚鱼片粥,原本是为你准备的吧?”辜行歌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身体不好,确定挨得住泻药的折磨?”
“这个人很聪明,他在逼我参加秋猎。”沈元昭叹气,“我原本要差渌衍把它倒掉的,但渌衍他……我的疏漏,先前已倒了一碟桂花糕,没想到鱼片粥也被下了药。”
“救急用的。”辜行歌递过来一个小药瓶,“看来你明日就得用了。”
沈元昭接过药瓶,看向窗外。
窗外已完全一片漆黑,都不知道辜行歌一个江州人怎么摸过来的。
明日最好是别下雨啊。
辜行歌抻开衣袖,为沈元昭把脉:“元昭,你近日是又受了寒,还是又受了什么惊?”
“只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很冷。”沈元昭摇摇头。
“寒毒入骨,心脉损耗过度,好歹为自己活一遭罢。”辜行歌叹气,劝道。
沈元昭没再说话,辜行歌见状,心知他没有听进去,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忘记跟沈元昭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烛花噼啪响着,映得沈元昭的脸颊有些健康的暖黄,沈元昭心知自己不能停下,这副身体一旦停留,便再也无法前进、再没力气前进。
夜半时分,他剪断灯芯,上榻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