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病中(1 / 2)

  这些花粉对她没用,但对于一个身体虚弱的伤者来说,却是万般难熬的折磨。

  在冰冷的锁链脱离骨肉的那刻,他喘出一口气,后背贴着石质的池壁,慢慢的滑坐下去。

  江辞意识低沉,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受到血液似乎凝滞,被入侵的冷气一寸寸冻结,但皮肤却灼热滚烫,宛如岩浆淌过,纠集出混乱纷杂的感触。

  在这一瞬间,迟缓锈蚀的思绪开始转动,他回忆起了许多事情。

  从冷冷清清的山间别院,到肃穆神圣的仙府高阁。

  从凡世到仙邸,从故土到异界,从一个人群到另一个人群,从一个囚笼到另一个囚笼。

  他宛如一潭死水,沉默的垂着头,等待那些从淤泥中生长出的钢针或匕首一点点搅动血肉和筋脉,撕扯理智和意识,慢慢吞噬掉最后的生机。

  斜侧方伸出一只手,及时的托住了他的冰冷残破的躯体。

  他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师尊。

  很陌生的称呼,来自于一个年轻澄澈的女声。

  竟然有人肯进入这座偏僻的山峰,走入昏暗潮湿的房间,毫无惧意的待在他身边。

  苍白的指节动了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勾住了燕回的衣角,力度很轻,就像坠着一片无足轻重的落叶。

  燕回低头看了看,那根手指修长匀称,皮肤下淡青色的脉络隐隐浮现,一路攀上手背,隐没于被药汤浸湿的袖口中。

  褐色的药滴在发白的指腹上晕染开,沾上她的衣物,留下微苦的气味。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要她别走吗?

  燕回揉了揉自己硌麻的膝盖,揽过男人的窄腰,俯身将他捞出了药池。

  清清瘦瘦,抱在怀中根本没什么重量。

  她站直身体,迈开脚步时,男人一言不发,侧脸靠在她臂弯里,任由过长的碎发遮住白缎上的血腥。

  他色泽浅淡的唇瓣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修仙者视力很好,即使在这样没有灯火的夜晚,也能清晰辨别房间的格局和物品布置。

  三楼空空荡荡,没怎么摆放东西,冰冷笔直的空间线条沿着房间四角攀爬,穿过墙根处一团凌乱的杂物,最终在阴影中交汇,勾勒出一间内室的模样。

  推开破旧的门板,越过竖起的屏风,燕回来到榻前,用灵力将怀中抱着的男人的衣物烘干,将他放在提前铺了软垫的床板上。

  那根手指依然顽固的勾着她的衣服,像是一种沉默无声的请求。

  他或许只是想喝一口水,燕回望着他干涸的唇瓣这样想。

  桌子上的茶壶是空的,看起来很久都没有动用过了,表面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她打开随身的储物袋,拿出一支掺了点桂花的糖水,撕开被灵膜包裹的纸质封口,放到了男人的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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