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去台湾1(2 / 2)

“哥。”隋燃礼貌。

裴斯说话总是条理清晰,语气永远和隋燃保持着一段距离,“裴然…..爷爷心梗猝死了,我在外地开会,正在往回赶。”

猝死。

爷爷猝死被裴斯说的像今天要下雨,明天会下雪,和那个顾客的眼泪一样突然,隋燃在原地呆住,手揪着蓝色头发,不肯说话。

“你去医院处理一下。”裴然表明电话来意。

“那家医院?”隋燃说话已经变了腔调,和刚才跟顾客开玩笑的纹身老板判若两人。

裴斯电话那头有些磕绊,过了好一会又开口,“华山。”

隋燃没再问下去,她把电话挂了,把桌子上的平板和设备往兜里塞,但至于塞了什么她也不在意,动作有些慌乱。

“我去趟医院。”

失神的老板引起了张文的注意,她停下手中的数控笔,抬头看着“是哪位朋友喝挂了?”

“爷爷。”

张文嘴巴没合拢,“啊。”

啊。

是抱歉,是惊讶,是该死。

整个工作室都知道,他们美女老板是个孤儿,是个被别人家养大的孤儿,爷爷是她没有血缘关系,却把她养大的亲人。

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

“记得帮我把客人都推了。”

隋燃晃神,车钥匙明明就在电脑旁边,她却伸手拿了充电线,拿了水杯,拿了平板,最后还是没找到钥匙。

张文见状担忧,“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很近。”隋燃恍惚着往楼下走。

peitao就在静安区,到医院只用了十几分钟,隋燃拉下衬衣袖子,将小臂上几个纹身案盖住,爷爷不喜欢皮肤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图案,她得注意。

只是如今这个动作显得非常荒唐。

因为爷爷死了。

她跑进住停尸间的时候,保姆秦姨站在门口,这是一个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的女人,但此刻两人却因为亲人离世多说了两句话。

“在哪?”

秦姨指着走廊上的抽泣道:“那里。”

隋燃扭头去看,医院地下层阴冷,昏黄灯光不停摇晃,墙壁不知道面对过多少哭声。

隋燃抬脚走路却撞在长椅上,棱角磕在膝盖上一阵麻意,手机恰巧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是叫她喝酒的朋友,不远处的白布里是养了她二十七年的爷爷。

这样盖着有点小题大做。

隋燃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哭不出来,只是有点发懵。可能是旁边秦姨哭的太大声,压盖住了她悲伤。

猝死。

这是一场无人可怪的死亡。

“什么时候的事?”

隋燃想起今早去工作室之前,在别墅门口给爷爷拿了报纸,她走在庭院的时候还想,如今报社怎么还不倒闭,报纸新闻如此滞后,老头还这么愿意看。她那杯放在桌上的豆浆没喝完,爷爷批评她浪费食物,她逃上楼。原本想穿吊带出门,但又怕经过客厅,老头又念一句春捂秋冻,最后穿了一身黑色风衣。她还想着再过两周就把头发染回来,省的他看见心烦意乱。

临走前爷爷说让她今天早点回家吃鱼,他想吃鱼。她笑着打趣说九点上床,不如让她工作到凌晨,赚了钱才能养得起你这个嘴刁的老头。爷爷嘴巴呸了一下,说养她这么大不是为了让她赚钱的。

这是个春天。

为什么干燥又冷硬。

今天这黑风衣终究还是是为爷爷准备的。

“我去买菜,回来就倒在地上了。”秦姨还哭个没完。

“倒在地上?”

隋燃挑着眉头,目光失焦,脑袋里是永远一板正经的老头歪倒在木地板,伸过手想要打求救电话,只是碰也碰不到了。

她今天为什么一定要去工作室?

“为什么会猝死?”隋燃自问,却不想要人回答。

可惜秦姨还是回答了她,“心梗。”

昨夜还在电视机前,跟自己说想去台湾见见弟弟的老头,后日就要掩埋于六尺之下了?

隋燃腿软。

「你帮我问问探亲证办好了没?」

她昨夜为何那般不耐烦?

「哪有那么快,现在去台湾手续办起来很繁杂。」

自从老头过了七十岁就不爱给自己冷脸了,可能是没什么力气和自己发火:「我想把你二爷爷的骨灰接回来,我们得回福建去,这叫落叶归根。」

她昨夜竟喝着爷爷泡的茶,玩笑着,「可现在您是上海人,上海户口很难得,人得知足常乐,这是你的名言名句。」

去把二爷爷接回来。

….

隋燃脑子里都是这句话。

去台湾。

去台湾,接二爷爷回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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