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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眼看着阿戊越来越近, 锐势慑人,蒲方升狠一把劲,扳开了妻子。

  雁洄撑着股力, 女人离开,她也往后倒。

  蒲永病情一时好一时坏, 女人被折磨透了,今日又得希望, 然而此时又破灭,前半辈子活在继妻的口舌之中,后半辈子也没指望了。那女人徒生悲鸣,表情一变, 就朝雁洄扑来。

  面目憎恨, 右臂高高举起,掌中握了尖锐的石片。

  哧——滋——

  刃尖快速破开衣服,扎进肉里,血喷射出。

  这一切发生在刀光火石之间,阿戊不及阻止, 女人一道凄声喊得人心悚惧。

  蒲方升愣在原地, 好事者面面相窥。

  雁洄满脸血点, 双目死气沉沉,唇抿紧着, 看似镇定,拔刀的手却钝迟。

  阿戊飞奔上前,单膝跪在她身侧,一手揽她, 一手握住匕首拔出。

  血顿时喷涌, 女人瞪目, 嘴惊愕地大张,坍塌之势般软倒在地。

  “快……”蒲方升如梦方醒,慌乱地喊,“快!救人啊!”

  那几人才纷纷前去帮忙,压伤口的压伤口,抬人的抬人,吵吵嚷嚷一窝蜂地走了。

  地面留下的一滩血,还在流动,斑斑血迹渗了又干,还有一块染血的石片。

  “雁洄?”

  雁洄只眨了眨眼,没应,许是脸上的血干了,使皮肤难受,她抬手乱抹了几把。力气之重,皮肤像刮起红痕。

  那把匕首,握得死紧,因沾血湿滑,握得滋滋有声。

  “雁洄……”阿戊小心地拥住她,想起雁崇写的那封信,不禁悲切。

  所有的信都是一次过,唯独1970年七月这张,阿戊看了两回:

  ……那天一早,有位老人找到我,说他神志不清的女儿走丢了一年,他走了很多路,好不容易找到却是天人永隔。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词不达意,我才从他的话语里整理出这些信息。我告诉他,失踪案应该报派出所。他却摇头,说女儿昨晚溺水,已无活命可能,恳求我钓尸。他哭诉着,眉角一颗痦子都在痛苦地颤抖。我答应了,没有向他提出费用,就是觉得那样佝偻的背影,白发人送黑发人,叫我唏嘘。溺水地点在九顿,我去到时水洞周边安寂,渐渐来了一些人围观,听他们议论溺亡者是蒲姓男人的妻子,我不禁朝他看了一眼,他有意躲避我的目光。我心里嘲讽其侵占弱女的行为,也替老人、替他的女儿忿忿不平。以白鳝钓尸,这次特别顺利,几分钟就将遗体钓了上来,在看到尸状,我才知道原因。她的下腹割开了一大道口子,前半段伤口齐整,可能因岩石,而后半段撕裂,她的手还保持着抠腹的动作。或许心智残缺,她将身死,以为刨腹后孩子可不依靠母体,可活。不敢想她当时所遭受的痛苦,和超乎常人的求生意志。出水后腐血仍浓郁,所以白鳝咬尸才准。拿开白鳝后,尸体忽然哈出一口气,手也动了,围观的人惊慌失措地地散开,包括那个姓蒲的男人。在整理尸体时,我看到伤口内的胎衣,血水隐约活动,我心里觉得不可能,却还是伸手进去撕开胎衣,血水“波”一声涌出,我抓到一只小手,感受到虚弱的生命力……

  雁洄慢慢垂下手,匕首发出铮的响声,阿戊安抚地说,“放下刀,平静下来,平静下来。”

  胸膛起落渐缓,水面哗地一声传来,雁洄松开手。

  阿戊抚了抚她的背,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询问:“地上凉,我们起来好吗?”

  雁洄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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