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卷二96(2 / 2)

大家都觉得,下酱挺有意思,生活里有这好吃的,方便多了。住在最里边一间的中医严大夫和樊大夫两口子都不吃大酱,他们不喜欢酱的味道,这倒是很少见的。

春耕大忙基本结束了,端午节到了。这天是礼拜日,桦树岭的朝鲜大队举行一场运动会,会址就在公社中学的大操场上,围观的群众好多,里三层外三层。

运动会开始前,大队书记康忠民简短讲几句话,然后是妇女们唱几首歌,《红太阳照边疆》《长白山上唱颂歌》《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有合唱有独唱,她们都穿着黑色的裙子和各色上衣,有个年轻妇女,梳着短发,独唱一首《在北京的金山上》歌声美极了,大家都鼓掌,她就是队里有名的歌手赵爱。然后,有个小老头给大家表演象帽舞,长长的甩绳不停地随着头部的旋转而旋转着,人们都报以掌声。

比赛开始后,有男子100米赛跑,女子顶罐100米跑,50米背媳妇,还有多组的男子摔跤,观众们看得连喊再叫,加油使劲,两人摔得不分彼此,甚至一齐倒地,大家全报以笑声。

最后的比赛就是打秋千,这是全场人最爱看的节目,每一个比赛者像一只轻盈的燕子,前后悠荡着,从低到高,两腿不停地下蹲使劲,高高的秋千架上有对铃铛,只要你能荡到最高点,便可碰到铃铛。当铃声响起,你就是一等奖了,奖品是铝制的大号洗衣盆,每当有人踢到了铃声,观看的群众全报以掌声,运动会就是在这不断的掌声中结束。

这天上午,门诊已预约两位来做人流的。明丽早早就来了,她已多次看周大夫怎么做的,并且自己也已能操作,但每次上完后,患者过几天又来了,说她的环掉了得重新上,而且一再要求得让周大夫给上。

之琴一边做一边讲:这就是个经验问题,做多了自然而然就熟练了,子宫的大小要探明,还有和环的大小要相配得当,这就不容易掉了。一般要求的做法就是,两胎以下的用小号,三至五胎的用中号,五胎以上用大号,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有的只生两胎,但患者长得又高又胖,宫腔就大些,就得上大号的。

第一个患者做完了,环也上完了。第二个患者由明丽来做,医院采用的都是负压瓶抽吸法,之琴在旁边指导她,从消毒到放窥器,一步步操作,做的还算到位,全部组织吸出后,再做最后一次探查,确保无组织残留后,再把环带上,每一步都很认真,完全合格。

内科来了一位女患者,三十岁,就说肚子疼。杜大夫问了一下,近日是否有胃肠不适,拉稀不,胃痛不,排便怎样?回答全正常。

那只好检查一下吧,上床一按,右侧腹部疼痛明显,“有点像阑尾炎。”杜大夫反复按压,她说:“一按就更疼,不按也疼。”

“你生过孩子没?但你没有妊娠纹。”

“我一直没孩子,可我觉得有两个多月没来月经了,不知为什么肚子这段时间总是疼,也不好,这几天疼得厉害起来了。”

“她是不是宫外孕呢?”祝文霞说“我去找周大夫。”

女患者来到妇科,之琴给她做了内诊检查,阴道有触痛感,子宫体大,右侧可触及包块,痛感明显,腹部明显压痛,反跳痛。

同时做了尿妊娠试验为阳性,腹部隐痛酸胀,肛门坠胀。最后,妇科,内科外科大夫们会诊后,确认她就是宫外孕,医院当天就给她做了手术。

公社大院里,近日多了个小姑娘,她是两个月前公社招进来的新广播员,是社长秦广利从本镇的下乡青年中挑出来的,事先经过队长和青年们的推荐,才被选中的。首先是语言声音要好听,二是能写稿子,主要是广播稿,三是字体要好。这个叫骆姗的小青年,中学时是班里的语文科代表,不仅写一手好字,作文也好,声音也好听,长得清秀活泼,所以就被选中了。每天到公社来上班,常常帮贺梅整理文件,刻钢版,表格什么的。

这天午后,骆姗在办公室一个人用油印机印表格,一个小伙子走了进来,她一抬头,两人对视了一眼,小伙子细高大个,满头卷发,白皙的面庞上嵌着高鼻梁,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他慢步走到桌边,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谁呢?我怎么从没见过?”

“我是公社的广播员,来两个多月了。”说着,她把油印好的一张揭了下来,放在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哪的,来办事吗?”

“我是平都的,给我爸送雨衣来了。”

“你爸是谁?”

“我爸是金成东副社长呀!”

“啊?”骆姗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

“我叫骆姗,那你呢?”

“我叫金泽熙,今年二十三”

“我比你小一岁二十二”

“你原来是哪的?”

“我是三队的下乡青年。”

“我一看就不像本地人吗,我来帮你印一会儿。”

“不用,会弄满手油墨,不好洗的。”

“没关系,你瞧吧!”

说着,金泽熙夺过滚桶,上下一滚,印好了一张,抬起纱网,骆姗便揭下一张,两人干得很默契。泽熙觉得骆姗说话声音很好听,她长得是特别白嫩,粉白的脸蛋像婴儿,微翘的嘴唇粉红粉红的,四方圆脸尖下颏,一对有神的大眼睛,像磁石般扑闪着。

这时,厨师葛大爷走过门口,“泽熙来了,你爸今天去县了。”

“哦,我给他送雨衣来了,走时忘拿了,欧妈让我给送来。”

“哦。”说着葛大爷走了。

两人忙活一阵,几十张表格印完了,骆姗打来一盆水让泽熙洗手,又拿来肥皂递给他,看着双手沾满了蓝油墨,泽熙真得好好洗一洗了。

“谢谢你了,帮我干这么多活儿,真不好意思。”

泽熙边用毛巾擦手,便笑着说:“你还有什么活儿?我来帮你干,别客气!”说着,两人都笑了。泽熙是一口白牙,站在地上,比骆姗高出一头多,“今天真没活儿了,多谢!”

“那我回去了,有时间我还来看你,给你干活儿。”

“你真有意思!”

两人出了屋子,泽熙骑上自行车,拐出了公社大院,他一直回头看骆姗。

泽熙今天非常高兴,一路飞奔,脚下生风,兴奋了几里路后,骑得越发慢了,他满脑子是骆姗的身影,挥之不去,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这么被吸引,她的两只小短辫在肩头甩来甩去,显得活泼可爱。从那天之后,不论家里外头,还是在地里干活,泽熙脑中闪来闪去的只有骆姗。

泽熙走后,骆姗的心也不平静,下乡三年多了,前途未仆,从不曾搞过对象,同学们都憧憬着未来,也许有一天都能回到城里去。

自从见了泽熙后,她的心有些萌动,在这深山沟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小伙子,他根本不像农村人,长得也太洋气了,个子高高,一头卷发,白皙的面庞,简直不像山里人,他那双执着的眼神里,有一种温柔,她真想再见到他。

几天后,泽熙妈妈要拆洗被褥棉衣裤,让他去桦树岭买两米白布,他骑上自行车恨不得飞到桦树岭,他先把自行车放到姑姑家,便来到了公社。他怕爸爸看见他,绕小道来到大院的后门,从这里进去是公社的食堂,他悄悄溜了进去,见葛大爷正在切菜,他走到他身边,小声说:“葛大爷,我求你把骆姗叫出来,别让别人知道。”

“你等着。”不一会儿,骆姗就来了,两人出了屋,在小门外见了面,“我找你,你没想到吧?”

“没想到是你。”

“你愿意和我见面不?”泽熙两眼直视着她,眼神中带着期盼,骆姗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黑天后再回平都,你晚上吃完饭,出镇往东顺公路走,我在那棵柳树下等你,行吗?”骆姗小声说:“行!”

泽熙买好了白布,来到姑姑家。

晚饭吃完后,骑上车往回走,他约摸爸爸已经到家了,便安心地等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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