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 山,呼唤 第五章 卷二23(2 / 2)

孙家磨完后,杨家开始推磨,孙叔孙婶儿都帮干,填粒筛面,还借用他们的家什,几个孩子也上来帮推,杨迈开始觉得头昏,后来好些了,只要慢走就不难受,不觉得恶心了,第一次推磨两家齐上阵,总算够吃几天的了。第二天,杨松朋特去街里买个筛子和一个簸箕,又去谭木匠那定做个筛子架,推磨的家什就齐全了。

星期一那天,第二节正上课呢,杨迈举手,老师点头示意,“老师我要吐。”说着,她已跑出座位,推开教室门,“哇!”地一口吐了起来,老师连忙出来帮她捶后背,“要不上医院吧?”这时班主任吴老师从办公室出来看见了,忙走过来,“你上课吧刘老师,我背她去医院。”说着,她蹲下来把杨迈背起去了医院。之琴刚出院长室,见一个女人背个小孩进来,那熟悉的绿地黑点烫绒上衣,她定神愣了一下,“是杨迈。”

“妈我胃难受。”

“谢谢老师还给背来了。”之琴说着几个人进了内科,“她刚才吐了,是胃不好,我就把她背来了,正好妈妈在。”

“你女儿啊?周大夫。”李大夫问,

“是我大女儿杨迈,从小就瘦,不上食。”

“哎呀,这么漂亮呢,白白净净大眼睛多好看,说说今早吃什么了?”

“碎米粥萝卜条。”

“哎呀,我今早往碎米粥里切几个咸萝卜,一锅烩呗,吃时感觉就很咸,也没在意,我又不太会做饭,可能是吃太咸了。”“没事儿,看样是过咸缺水,引起胃的急性反应才呕吐,多喝点热水就会好,不用吃什么药。”

杨迈喝完水后,感觉胃里好多了,之琴又给杨策带去一瓶水,然后把两人送到医院门口,她一再感谢吴老师的热情帮助。

清晨,鸟儿在林间歌唱,那婉转的“唧唧咯咯”细声慢语,清脆的“呀!呀!”是喜鹊在追逐,最好听的是布谷鸟的歌声,往往把你从睡梦中唤醒“咕咕!姑姑!”

杨迈第一个醒来,妈妈已做好了饭,“我和你爸去栽地瓜,你在家吧,饿了就先吃吧。”“不,我也要去栽。”“你能干什么呢?”“去就去吧,学着干点。”听爸爸这么一说,杨迈也跟着出了门,顺着山根小路往北,走到一个坡地边,孙国才正在翻地。

“来了,我告诉你们刨多远。”说着,几步走过来,连续刨了几个坑,“比苞米垵近,和土豆差不多。”“我看明白了,我刨吧。”

杨松朋接着刨了下去,“行行,就这么宽。”

孙国才接过之琴手中的地瓜苗,蹲了下去,“这和栽土豆不一样,得把苗放倒,上面压上点土,苗根得埋进土里后再浇水。”一垅下来,苗栽完,水也浇完,待水干透了,这才用双手培土。

“我们会了大兄弟,你忙你的吧。”杨松朋说完,全家三口便忙了起来。爸妈刨坑埋苗浇水,杨迈培垵,她那轻盈的小身体,像一只小兔儿,培一垵蹦一下,正好蹦到下一垵,一垵一蹦,两只小手培完土后,都要拍几下。几条垄几十棵苗,一会儿工夫全完事了。之琴一看表才六点,几个人匆忙往回走,到家一看,杨策杨威还没醒呢。

这天晚上,之琴下班,走到本队前街,太阳还老高呢,在街口左边站着一个人,平时好像也碰见过她,还没到跟前,她便先打招呼,“下班了大嫂?”

“哦,下班了。”之琴脚步慢下来望着她,“我知道你们是新搬来的,你是个大夫,我想问问你,我都三四个月没来月经了,可一点儿也不害口,肚子也不见大,我有点糊涂了。”之琴边听边仔细打量她,细皮嫩肉的鸭蛋脸白里透红,一双大眼善意地扑闪着,细眉长长,尖鼻头,两片薄唇随着话音露出满口白牙。

“你长得太漂亮了,我来回走还真没注意过你,过一半天我给你查查就知道了。”

“那太好了,先谢谢你了。”俩人说着笑着分手了。

几天后,之琴下了班,心里惦记着这个事,走到街口就拐进她家的院门口,往里一望,整齐干净,不高的小木门,做得大小适合,站在门口一目了然,能看见院里。

随着一声“大妹子!”这美人早已跑出屋来,双手拉着之琴往屋里让,房子不高,可屋里挺宽敞,外屋靠里放着一盘石磨,门边是一灶台,干干净净,木锅盖擦得露出纹理,墙上挂着一排厨具,铲刀,勺子,笊篱刷子整整齐齐。打开里屋门,炕上坐着两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见生人进来,都咧开大嘴傻笑,耳大,五指细长。之琴细看几眼,便知是低智儿童。“我这俩儿子都发傻,长得还丑,不知啥毛病?”

“你这孩子营养不良,还缺钙,如果再怀孕,得多吃点好的,再用点药,就会好一些。”

“咱也不懂啊,土老百姓,我真愁,还生这样的可咋办?”说话间,她已把两个孩子推出去玩儿,随手把门关上。之琴这才细打量整个屋里,干净利落,箱柜摆放整齐,柜门上的雕花精致,铜锁闪光,屋门的背面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椭圆形玻璃镜,地柜上摆放着两只青花大瓷瓶,里边各放着一把鸡毛掸子和几根长长的野鸡翎,南北大炕被褥衣物不多,但都干净整洁,就连炕上的一个四方木头烟盒,都做得精工别致。之琴很是羡慕,“你家多干净啊,家具还好看。”

“俺当家的会木匠活,他爹就是木匠,这箱柜儿都是老辈留下的。”

之琴边听她说,边给她检查,最后告诉她:“你没怀孕是闭经,没有胎儿。”

“是啊,我就奇怪嘛,一点感觉也没有,那不来怎么办呢?”“会来的,可能是营养太差,我在门诊遇到过这样的患者,不是什么大病,等待一段时间后会好的,如果还不来,可以用点药。”

“这我就明白了。”

两人分手后,之琴几步就迈上了山坡往家走去。这时生产队也下工了,离离拉拉都往回赶,杨松朋扛两把耙子,直奔江有鱼家,跟在后边的江有鱼扛一大捆柴火,杨松朋走到门边,把耙子放下,“做饭啦大嫂,耙子放这了。”转过头一看,这大嫂正掰酱快子下锅呢?“这弄的是什么呢?”

“没吃的啦,只能煮大酱块子吃。”江有鱼撂下柴火接着说:“昨天就吃一块了,咱们的粮吃冒了,就得吃这个了。”

晚饭时分,全家人围坐,边吃边聊,杨松朋说:“老江家把酱块子都煮吃了,缺粮真是问题,可得算计着吃,别吃冒了。”之琴说:“真得省着吃,再说,咱们今年得种点黄豆,明年也下点大酱吧!”“那倒是,得种点。”

星期日的下午,孙国才回来说,街里晚上演电影,孩子们听后高兴极了。晚饭后,太阳刚刚落下山,红日的余晖还趴在山梁上,孩子们就开路了。杨迈宝霞还有前街可梅他们一群,叽叽喳喳全都涌向街里,在供销社前的十字路口,电影幕布早就安好了,十里八村的都往这来,提前来的早就占好了位子,都拿个小凳,老的少的,还有干脆坐地上的。孩子们只从来到乡下,这还是第一次看电影。杨迈拉着杨威,几个人终于找好了位置。人越来越多,就连幕布后面都站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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