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 山,呼唤 第十七章 卷一17(2 / 2)

一直到四海枯竭。

一直到四海枯竭,亲爱的,

到太阳把岩石烧裂!

我要爱你下去,亲爱的,

只要是生命不绝。

再见吧----我惟一的爱人,

我和你小别片刻;

我要回来的,亲爱的,

即使万里相隔!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举国欢庆。1946年东北解放。1944年6月,黄秀豪应邀到北平协和医院,任外科主任。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

一九四九年春,之琴到北平参加解放军卫生干部技术训练班。那天清晨,当她走下火车,走出站台,第一眼望见了北平的天空,北平的房屋时,她百感交加,泪如泉涌,她哽咽着站住了,她多么想,如果是钟麟来接她,那该是多幸福,多高兴的事啊,可是再也没有了,永远不会有了......

那是生死离别,撕心裂肺的一趟北平,恍如昨日......

五年过去了。

当天午后,她便来到了住在崇文门外,哈德门大街旁的黄大爷家。当她走进这个古朴的四合院,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黄大娘黄大爷还有表哥表嫂都出来迎接她,大家簇拥着她来到了客厅,一阵寒暄过后,谈到了之琴的婚事,“琴崽儿,你抱定终身不婚是大错特错,当然你对爱情的忠贞不谕,我们都佩服,但你想过没?其实人生是很短的,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直到老了,身边没有子女,那是很孤独凄凉的。你想想,父母不能总活着,兄弟姐妹早晚都得成家立业,到时候谁管你,所以你必须要结婚成家,人死了不能复活,你要为活着的人着想,要为父母,为家庭,为工作事业着想。不要为死去的人活着,你一定要正视现实,面对现实。”之琴望着黄大爷诚恳的眼神,句句在理的话语,没有言语,黄大娘从厨房出来,看之琴啥也没吃,忙剥了一块糖放到她手里,“别客气,到这就是家了,一会儿饭就好了.”黄大爷看琴崽儿把糖块儿送进口中,笑着继续说道:“前几天我已收到你爸的信了,他一再嘱咐我,这是个机会,无论如何要找个人成个家。”之琴含着糖块,面无表情地看着黄大爷,黄大爷扶了一下眼镜,起身到厨房,“饭怎么样了?琴崽儿一定饿了。”此时整个房间里弥漫着炒菜的香味,一会儿工夫,菜饭都摆满了桌子,一桌丰盛的晚餐开始了。

大家团团围坐,“黄韬怎么还没回来?”大嫂话音刚落,门开了,黄韬拎两个酒瓶子进来了,“二锅头来了,走半道遇见我的一个同学,唠了几句,这才回来。”说说落座,先给父母各斟一杯,然后把之琴的酒杯拿起,“来一杯之琴!”

“不行表哥,我不喝酒。”

“没关系,少喝一点点,醉不了。”说着把酒斟上了,最后给妻子艾芳和自己各斟一杯,然后拿起说:“今天得庆祝之琴的到来,都来干一杯!”大家同时举杯,之琴随即说:“我也祝黄大爷黄大娘大哥大嫂身体健康,永远快乐!”

大家边吃边谈,黄大爷问了不少矿冶医院的同事和好朋友的近况,之琴都一一作答,黄大娘不停地给她夹菜,“尝尝我做的油炸粘糕”说着放到她碗里一块。一口京腔的大嫂笑着说:“之琴,其实我们对你的婚姻问题很着急,黄韬说了,现在开始发动所有的朋友,给你物色几个,你看怎么样?你可绝不能独身呀!”

“谢谢大嫂,可我就是不想找。”

黄韬呷了一口酒,瞅了一眼之琴说:“眼看三十岁了,不要老为

死去的人活着,那不白来世上一回,你要为自己着想,你应该听听大家的建议。”“其实我院有个外科大夫,叫霍庭祥的挺好,有时间和他见见面。”黄大爷

刚说到这儿,“其实,我真不想找。”之琴有点吃不下去了,看着大家。

“好,不谈这个了,吃饭吃饭,之琴吃菜。”

第二天,之琴告别了黄家,到设在教会医院的卫生干部培训班去上课,并住在那里。这次学习进修,不单是产科,其它学科,如外科,内科,五官科,骨科等等均有课程,全科训练。每天上下课,作息时间,按军队的规定,完全是军事化,生活学习很有规律。每天除上课听讲记笔记外,还要到医院各科去实习,接触患者。北平刚解放,医院免费为妓女们治疗梅毒病,为她们解除痛苦。之琴感到共产党解放军真是太好了,完全为老百姓着想。

第一个周日,按黄大爷的要求,一定要来。上午10点多,之琴就到了。

进到院里时,就听见屋内很热闹,高谈阔论的。拉开门一看,一屋子人,原来是小侄女黄韬的宝贝女儿从姥姥家回来了,屋里还坐个外国老头,黄大爷见之琴进了屋,忙对他说:“奥利佛,这就是我侄女周之琴小姐,你好好劝劝她吧!”“我怎么称呼他?”

“就叫奥叔吧。”之琴行过礼,叫一声:“奧叔好!”便坐了下来,奥利佛说:“周小姐,你这一生要独身吗?告诉我,是真的吗?”

“是真的。”

“你的故事黄医生都告诉我了,你爱的人已死去五年了,是一位很优秀的人才,我们很为你惋惜。但是,你不能让痛苦折磨自己一生,这是很残酷的,你应该让自己活得快乐,这才是明智的,你不能和生命开玩笑,你的爱人在天堂里是希望你幸福的,我是个心理医生,你如果一生不婚,那是自虐,没必要为死人活着。你是产科医生,一个婴儿,一个新生命,会给父母带来无穷的欢乐,这就是人生的快乐,不要做清教徒,别人会鄙视你的,我们要明智的活一生,懂吗?孩子。”

之琴的眼里闪着泪光,低下头在抽泣。

“别哭了,琴崽儿,奥利佛是我的老朋友,他谈的是真理,你是当事人,我们是旁观者,你应走出心理误区,重新想象未来。”黄大爷说道。

黄韬抱起小女儿,放到之琴腿上,之琴抱住她,看着小侄女的小样子,真是可爱,嫩嫩的小脸蛋,笑眯眯的眼神,一双抓挠的小手,自己不觉也笑了。黄大娘顺情说道:“你大嫂的表哥下午就能来,今天你一定要看一看。”

晚上回到住处,之琴越想越不行,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镶着两颗大金牙,虽然留学过美国,现任银行行长,但还有一个女孩,当后妈不行,这怎么可能!自己是铁心不想找。临走时,自己没和黄大娘及大嫂表示什么,下次去一定要说清楚。

她满怀心事,早早就躺下了,她觉得很别扭,自己本来不想相亲,早已死心不嫁人,没想到,亲朋好友竟这帮热心关切,在安明她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贾钟麟的形象像一棵大树,牢牢地长在自己的心里,任何人也走不进她的心中,看谁她都不顺眼。

偏巧黄大爷又收到周允的第二封来信,同时也给之琴写了一页,爸爸的措词很严厉:“人生几何,时光如白驹之过隙,眨眼便银丝老态,膝下无子,空守寂寞,形声皆无。不听父言,悔之晚矣,父母不常,兄妹不相守,老将至,谁人捧于水?惨兮。必听黄大爷安排,此去京,定要有眉目,不可求全,是伴即可。”此次来北平,万没想到,自己竟成瓮中之鳖。她把被子拉上,盖住头,抽泣起来。

第二周听课参观照旧,本周定在协和医院,周三周四主听妇产科难产处理,负责讲解的是妇产科医生林巧稚,还有一位英国大夫。之琴和几位产科大夫来到了协和医院。当她看到医院的大门时,脚步就慢了下来,她的眼圈红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伤感,使她哽咽着,她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出来,她转过身,趁人不注意时,拭去泪珠,有意走在最后,在走廊里,她努力巡视着内科门诊,想起当年钟麟住过的病房,可是却没看到。

一行人随着一位老师来到产科门诊室,一位年轻的女医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矮小的个子,大而有神的双眼,操一口南方话对大家说:“欢迎你们来参观学习,都请坐,我叫林巧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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