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师与徒4（2 / 2）
我盯着帐篷顶，没精打采地说起来。
没想到，他们俩听得还挺来劲，又靠近了点。
“想挤死我啊！边上去去。”
“……唐三虽说是叛乱首恶，却也是有脑子，懂得道理的。至于懂的什么道理，呵呵，就是不能以卵击石。所以他这个鸡蛋，就找了个更硬的石头包在外面，想跟实心儿实地的石头碰。”
“可见他这人聪明，但不完全聪明的本质。”
“我真是很不明白，为啥千圣女能看上他，还给他守活寡的。你看圣女长得多好看，身材也是没的说……”
“老师！”
“……行行行，我接着往下讲还不行吗？别挤了别挤了！”
“现在你们学过历史了，知道他是蓝昊叛乱首恶，可在那场叛乱发生之前，他在世人眼中，可不是一个坏人。”
“当时全大陆青年魂师大赛之中，他是最耀眼的年轻天才之一。出身贫寒，却打败了好几个武魂殿比我还大的天才前辈，那时候他们叫做黄金一代，也就是现在的福丽安娜圣女她们。但是唐三夺冠后却销声匿迹。”
“至于为什么销声匿迹，和他老婆是魂兽脱不开关系。当然，和我们武魂殿也是大大的有关系。毕竟教皇带人杀了他老婆。”
“要我说，武魂殿杀他老婆确实有点草率了，但谁让他老婆想偷袭教皇冕下呢。”
“教科书里说，他从此对教皇怀恨在心，我依稀记得还摘了他的一段原话。我们上学的时候就天天念他那段话，当笑话讲。”
“但是教科书没写的是，自从既是妹妹又是老婆的小舞死后，他没从学校毕业。而是躲进山林，隐姓埋名活了好些年。又是学琴又是学杀人，每天除了想老婆还是想老婆。”
“总之，度过一番无人知晓的艰难时光，唐三还是找到了那秘术，复活了他的爱人。然后又机缘巧合去往海神岛，想夺得海神的宝座。”
“但从结果上来说，他没能完全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无论是武魂殿的天使神，还是异端的修罗神，又或者海神岛的海神，其成神仪式都极其繁琐，对神选的要求也极端严格。诸如天使神其实一定要是纯洁少女、修罗神一定要杀死千万人，有许多不写在表面上的条条框框。”
“所以唐三在面对倒数第二道关卡的时候，出了自己也没想到的岔子。”
“亏得我们帐篷里都是爷们儿，你俩这下凑过来点吧，我跟你俩好好说。”
两个孩子凑过来，眼睛贼溜溜的。想不到你俩平时那么正人君子，一到这种话题这么兴奋。
“……那倒数第二道关卡，就是情关，海神秘境的幻象中会出现他最想的一个女人，任务就是在幻象面前，忍住不动情。本来对唐三这么个当小鳏夫好些年的痴情种，这事应该不难吧？但是你们猜猜，他看见的是谁？”
“难道不是他老婆？”
“对啦，这姓唐的竟然看见的不是自己朝夕相对，痴情无比的老婆，而是我们那个美艳无双的千圣女！”
“老师，怎么又不正经啦！”方留仙大皱眉头。
我从被窝伸出只手：“你别急，我说你先别急。”
“关键是，不仅看见了千圣女，还有更劲爆的！”
“……他看见的是千圣女在跳裸舞，手还往他身上招呼……懂吗，两个小朋友？”
我这下来劲了，往他们俩被窝各自抓了两把，满脸淫笑。
方留仙一骨碌滚远，背过身去，耳朵尖儿都红了。
风灵官这小子，推开我的手，满脸通红，到底还是有点意犹未尽地催我继续讲。
好小子，还是你有胆识，王老师以后肯定提携你！
“先前说过，这些神位的考核，都有些隐藏要求。这一道关卡的要求，就是不动如山，要把一切世间烦扰推开，要有神不问世事的觉悟。”
“但是……我说了，唐三出了岔子，记得吧。”
“那，我自然指的是……牛牛出了岔子。”
“我觉得吧，有杏欲倒不丢人，生理现象也不丢人。唯一丢人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想错了人。”
“据说唐三出了幻境，连吐三大口血，都是蓝金色，微微掺了点红色血丝。他死要面子，怎么也不说是管不住自己的牛牛，只说是措手不及，坏了根基。”
“那时候谁知道呢，参与真正考核的就他一个。曾经的史莱克六杰，剩下五个人里没人知道秘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不知道，那几口蓝血其实是前七道考核里，他受赐的神性。”
“神性都吐出来了，哪里还能成神啊。”
我有点故弄玄虚地叹息一声。
方留仙待不住了，质疑我道：“师父，你怎么说得好像你也在旁边看着他忍不住……呃……那啥似的？不是说没人知道吗？”
“你猜呢？我只能说我是听当事人说的。至于到底哪个当事人，你自己想。”
孩子认真想了会儿，瞪大眼睛：“你听唐三本人说的？”
我乐得不行：“傻小子，唐三？他十五年前就死了，那时候我也就你这么大。再说了，我还忙着学习呢，哪有时间找他玩儿去。”
两个孩子开始冥思苦想。
过了一会儿风灵官突然开口：“老师，我记得您……是史莱克学院毕业的？”
我愣了下，后来突然明白过来。
“是啊。唐三他们那几位，还能勉强算我的学长呢。”
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你肯定认识学院的院长吧。他不是唐三的老师吗？会不会是他说的？”
弗兰德？那老头……怎么会呢。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呢。
从唐三死那天，一直到他自己死去那天，他就从来没说过一句唐三的是非，一副谁也不在乎的样子，就知道泡烂茶给我喝。
我深吸一口气。
“不是他。——差不多该我守夜了，你们两个先睡吧。”
我离开温暖的被窝，给他们俩掖了掖被子，轻轻道了句晚安。
外面，程之背对着这边，一只手伸在火边，静静地烤火。
我轻轻走过去，搂了她一下，坐在她旁边。这应该是我们俩从认识以来最暧昧的举动了。虽然身边也没有别人，没必要继续假扮夫妇，但我有点累了。
程之沉默着把头倚在我的肩上。
眼泪绷不住了，这次是真绷不住了。
“要不要枕我腿上？”
她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
我一抹眼睛，狠狠点头。侧着躺在地上，脑袋再次接触到程之温暖柔软的大腿。我用她的白袍擦了擦眼泪。
呜呜，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