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169（2 / 2）

将人翻过来一看，胸口好大一处被刀砍出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破损的内脏，看长相这人年纪也不大，余笑笑一边叹息着用刀挖坑，一边和鹿晓说：“估计又是个遇到要财又要命的倒霉蛋，这一路上我们都碰到好多个了，这鬼世道。”

余笑笑刚好一点的情绪又开始暴躁起来。

鹿晓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帮着一起挖坑，很快又赶过来几个青壮，花了不到半个小时，一个能埋下尸体的大坑就挖好了。

将人推进坑里，又将土砰实，余笑笑并没有堆坟包，更没有立碑，随手摘了一把野花放在那墓前，叹着气说：“愿你下辈子生在个好人家，不要再这般年纪轻轻就横死。”

等离开了，鹿晓忍不住问她，“我们是将他入土安葬，又不是埋尸，为什么不立坟包？”

余笑笑声音低沉的说：“因为会有走投无路的人试图挖陪葬品。”

鹿晓惊讶。

这次换余笑笑拍了拍鹿晓的肩，说：“鹿姐你习惯就好了，为了能活下去，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队伍重新出发，有那么多老人幼童，鹿晓也不好意思再骑马，便干脆让余笑笑看着分配，自己和她并肩而行。

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鹿晓从一开始的朝气蓬勃，逐渐变的麻木，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乱世。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鹿晓跟着余笑笑碰到过落草为寇的百姓，也碰到过后想要拉青壮充军的红巾军，还碰到过南下行商想用一捧小米换个孩子的商队，虽然鹿晓和余笑笑用尽了全力，等远远看到朱元璋现在驻守的和州时，当初足有五六十人的队伍也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其中大部分还都是成年人。

孩子不是病死，就是被父母卖了，鹿晓还努力阻止过。

但那个母亲跪在地上向她磕头，说她丈夫死了，她不一定能养活那个孩子，如今有个去处，总比跟着她好。

鹿晓沉默了许久，才将那个母亲拉起来，从那以后不再参与这些人的任何决定。

余笑笑还安慰鹿晓说：“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没读过书，如果不是乱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村子，所以她们只会关注能不能活下去，至于活的好还是不好，那已经是她们不敢奢望的东西。”

所以虽然觉得买孩子的人未必是什么好人，但仍然搏一个可能。

鹿晓久久没说话，她有些不理解，忍不住问余笑笑，“我们不是一直在保护她们吗？一直带着她们去找朱元璋，还说过那是个好人，等投奔了他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因为我们是女人啊，”余笑笑说：“你别看他们愿意跟着我们走，其实也只是心里没主意，看我们强大，走一步算一步而已，一旦有别的选择，我们就是被放弃的那个，而且在她们看来，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我们并不是独立的人，而是未来某个男人的附属品，所以说的什么都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