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雨1（2 / 2）
‘楚家门口的寿衣是你让人挂的？’
楚修不答反问。
赵尽心脏一紧，暗道这位不好惹的主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找上门来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几天前赵尽出城打猎，归来时经过一家寿衣店，刚好遇到一户人家发丧，于寿衣店购置了不少花圈寿衣，纸扎香蜡等物，当时他心血来潮，便将下人叫来，仔细叮嘱道，‘过些日子便是那楚家老头子的大寿，今个小爷我心情好，决定赏他楚老头一个脸面，提前送他一份寿礼。
这样，你去前面那家寿衣店，给我订上一些花圈寿衣来。
你给我听好，花圈甚的无所谓，你看着订些就是，但上面要写一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样的话。
至于这寿衣，楚家现有多少人，你就订多少件，男女老少，裤裙，马褂短袄等，一件也不能少，你可明白？’
下人听得心惊肉跳，心想小少爷这也太狠了，这哪里是给人祝寿，摆明了在咒别人全家早死呢，但口上还是连连称是，动作上不敢怠慢。
为确保寿衣的人数尺码准确无误，那日赵尽特意让下人回去打听了一番，核对过后，这才赶在寿衣店关门之前订下了足够数量的寿衣等物。
而就在昨日，赵尽订购的那批殡葬之物终于齐全，于是当天晚上，赵尽亲自指挥着手下家奴，带上麻绳寿衣等物，趁着夜深人静，街道空无一人的时候，来到楚家门前，将那些寿衣像晾衣服一样从袖口用麻绳一件一件的穿成串，挂在楚家大门外，然后又将写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等字样的花圈整整齐齐摆在门前道路两旁，这才大笑几声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彼时赵尽灵根觉醒，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这天起全城张灯结彩，月城上下皆来道贺，赵尽深刻体会到了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不由踌躇满志，心中暗自得意，心想就算未来不能证道，也能像父亲一样回来接手家族，做一个称霸一方的土财主。
因此这段日子赵尽意气风发，谁也没给放在眼里，就连平日自已最怕的那五个人也全然没有当回事。
直到此时，面对楚修，赵尽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时背后已是大汗淋漓。
‘寿……寿衣？那寿衣是程家卖的，你……你不去找程家，来问我做什么？？’赵尽故作镇定，心下暗道，‘之前为怕老爹责罚，订购寿衣时我特意让下人用的化名，昨日夜里街道四下也无人出没，此事不说做得天衣无缝，却也不留把柄，我拒不承认，你又能奈我如何？’
楚修的确没证据，但他知道这事跟赵尽脱不了关系。
但见赵尽脸色苍白无色，震慑目的已经达到，楚修醉意朦胧的半眯起眼睛，‘该回去了。’
一阵倦意涌上，楚修打了个哈欠，随后枕着双臂大摇大摆的向赵尽走去。
‘拦住他！’
赵尽脸色大变，当下左手朝前一指，连忙喝令，同时右手向腰后摸去。
呼啦一声，一群人高马大的下人立刻上前，如同人墙一般将赵尽和楚修隔开，并一个个神色狰狞，目光凶狠的盯着楚修，仿佛楚修稍有动作，便要将其撕碎。
然而楚修却依旧头枕双臂，信步闲庭，半眯着眼睛，仿佛要睡着了一般，视若无人的继续向前，他撞开前方几个拦路的下人，就这样众目睽睽下，大摇大摆的走到赵尽面前。
赵尽没动，但藏在腰后的匕首已经露出寒光。
‘真不是你做的？’
楚修比赵尽高了半头不止，两人面对面，楚修居高临下，一开口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赵尽避之不及，被酒气呛得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与我无关！’赵尽咬牙道。
楚修点点头，撞开赵尽继续向前走去，‘希望如此，否则下次这酒坛落的可就不再是地上。’
此时赵尽心中早已怒火中烧，看着楚修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冷笑道，‘用不着你替我操心，扔酒坛的人不好找，但造这坛酒的人还不好找吗？以后我出门就仰着头，我看看这酒坛能落在哪！’
说话间一抹寒光闪现，赵尽猛地拔出腰间匕首奋力一掷，匕首咚的一声刺入旁边酒楼牌匾下方的横梁上，入木三分，力量着实不小。
这时一阵冷笑自头顶传来。
‘十三岁就灵根觉醒有什么好神气的。资质才是重中之重，这月城的人谁不知道灵根资质跟觉醒的年岁息息相关，越接近十五岁，资质才会越好。’
赵尽猛地抬头，便见酒楼二楼的窗边，一名十六七岁的俊秀少年，正手拿一把展开的十寸折扇，一边摇晃着扇子，一边目露鄙夷的看着自已。
‘那也比你孙家强！’
赵尽不甘示弱道，‘十三岁怎么了，也好过你孙家没人！我爹说了，就你孙家这种血脉程度，别说灵根资质，三十年内要能出第二个灵修那都不能称之为祖坟冒青烟，那是祖坟喷火！’
赵尽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楚修走后又恢复往日的嚣张，一番话引来身后众家奴哄笑，直气得二楼的孙姓少年重重摔窗而去。
……
‘七百多年前，魔圣降临人间，那一日，天下武学一夜尽毁，武道就此没落……’
刚一进门，熟悉的声音便从后院内传来。
这时迎面走来一名中年男子，对方怒气冲冲，边走边摇头，口中还不断低语，似乎在说什么，‘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怎么回事？’
楚修冲那人打了个招呼，这人是楚修堂哥，平日里脾气很好，楚修也是头一次见到对方这般生气。
‘你自已去看看吧！’堂哥脸色很不好看，不愿多说，只是不断摇头径自离开。
院落中央，剑风呼啸，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一手提着酒葫芦，一手持剑，舞得兴致盎然。
墙角边站着几名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女，正手足无措的望着舞剑老者，脸上尽显担忧。
‘怎么了，都聚在这？’
楚修走来，看向墙角几人。
‘楚修哥！你可回来了！’
‘老爷子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株幻忘草给吃了！’
‘爷爷他还喝了一大壶隔壁陈家酿的假酒。’
‘我们想上去劝劝，可老爷子剑法凌厉，没法近身。’
看到楚修，几名少年少女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倾述。
‘幻忘草？我没记错，这东西可是用来致幻止痛用的。’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的，楚修搓揉着头发，觉得这会儿头有些痛。
‘楚家祖训，剑先于意动，手要快过眼鼻！剑入鞘是为藏剑，此不可轻出，出鞘必有光，有光必要见血……’
‘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