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更新108(1 / 2)

管城雪冷冰冰地宣布:“答坦将军闯阵失败。可还有人想要一试?”</p>

答坦是被西戎国的几个武士用力架起来的,他彪悍勇猛,满身都是结实的肌肉,现在竟无力站立。西戎的赫连王子带着怒色低声质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吐血,又怎么会虚弱成站都站不稳的样子?难道这什么阵法真有如此邪门?</p>

“臣……梦到四年前北关……一战……”答坦断断续续地说道,满脸都是野兽陷入猎人陷阱后深刻的绝望,“臣……兵败……”</p>

管仲文见势不妙,忙道:“今日已经耽搁太久,各位也是初来乍到,恐怕还没习惯,不如等明日再来此处。”来时的跃跃欲试全都化为乌有,离开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纵然西戎的答坦并非什么大智慧之人,可他的下场却是活生生发生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一个身体健壮的人,到后来竟是被抬着出去的,可想而知这阵法实在厉害。</p>

楚昭华跟着李毓回到居住的院子,若有所思道:“刚才那位西戎将军提到北关一战,可是你当年重回长安的第一战?他为何会看到这一场战争?又怎么会伤成这样?”</p>

李毓漫不经心地回答:“答坦是名悍将,先前领着一队骑兵就敢冲进关内烧杀抢掠,想必他是看到当日的几乎连性命都差点丢了的惨败,这一仗是既是他的心魔,他自然是不断重复当日战败,企图转变战机,说不定越输越惨,气得吐血。”</p>

楚昭华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了解似的。”</p>

李毓勾起嘴角,像是在说“蠢货的想法就是蠢得那么一目了然”。楚昭华憋住笑,又问:“若是我呢,我会看到什么幻觉?”</p>

李毓朝她投去了莫名意味的一瞥,凉凉地开口:“你对堪舆图这么感兴趣,是想把图献给楚云侑罢,想必他得了图,定会封你为后,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是刻薄的言官都挑不出毛病来……”</p>

楚昭华被他拿话顶住,嘟囔道:“拈酸吃醋。”她把玩了一会儿他腰间的鱼龙坠,忽然叹气:“我还是觉得说不出来的怪异,待我再回去看看这阵法,既然要破了阵法,总要去了解,再对症下药。”</p>

李毓对此可有可无,既然她有这个兴致,自然不会拘着她,却只说自己手上的书正看了一半,还打算赶紧看完,便和楚昭华暂时分开了。</p>

他回到屋中看了一阵书,忽然抬头望向屋外的树影,睫毛在眼下晕开了浅色的影子:“出来。”</p>

只见枝头摇曳,姬慕云从树冠翻下,脸上正露出一个冰冷的笑:“何时发现?”</p>

“刚才看到树下有片影子。”李毓用指腹慢慢拂过衣袖上的刺绣,他今日穿得是青色常服,衣袖上正绣着疏疏朗朗的竹叶,回话回得一点都不客气,“何事?”</p>

“昭华……不在屋里?”</p>

李毓轻笑了一下:“昭华不是你能叫的。”</p>

“哦?为何我就不能叫?”姬慕云的笑容带上了几分恶意,“你知道昭华是怎么去南诏的?这一路上又发生了什么,她是如何和楚云侑相识的?你的眼线,最多不过埋到宫中,可没办法知道之前的事情。然而你不知道的这些事,我都知道。”</p>

无聊。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p>

“我并不需要知道她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她乐意说我便听,懒得说,我就当做没发生过。”</p>

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就是,这些事她连提都懒得提,肯定是不重要的,他也不必去问。</p>

姬慕云从前便不待见李毓,不待见的原因是因为他破坏了他的计划,原本西唐即将大乱,而这危机竟被他逐一化解了。而现在,他竟起了憎恶之心,楚昭华选了李毓却根本没有选他,他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接受。他从前对付女人大多无往不利,而唯一一次动心,竟挫败在楚昭华身上,这让他如何能甘心?不,并不仅仅是不甘心,当他看到见他们两人自以为隐秘地当众牵手,从心里到骨头缝里都冒出一股酸气。</p>

“我可以杀了你,”姬慕云正色道,“你死了,她也许就会忘掉你,也有可能,永远都忘不掉你。所以,即使你就像一只蝼蚁容易被一把捏死,我也不会给你被她记住的机会。我会等着看你娶几个世家女子平衡朝堂关系,等她主动离开你,你该不会以为昭华这样的心性,愿意跟一屋子女人分享一个男人?”</p>

李毓眼神闪了闪,平淡反问:“为何你就敢确定她一定不会?”</p>

姬慕云仰头大笑,笑得眼角泛红,一双碧色的眸子水波荡漾:“你会这样想,就证明你实在太不了解她了。我曾亲自向她求亲,许以教主夫人的位置,她当时被众人追杀,无处安身,却也不曾答允过我。”他的语气陡然温柔起来,竟是比春风更柔:“她问我是否心慕于她,若是不曾,是绝不会答应的。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对她起了别样的心思。”</p>

李毓卷起手上的书册,在桌角敲了敲:“那又如何?”</p>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姬慕云袖风一扇,直接把房门扇得大开:“昭华不在,你就连屋子都不敢出,龟缩在女子身后,算什么男人?”</p>

李毓看了他一眼,便抬脚往外走去,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走到了烂柯山中的阵法外延。他看着树下河边坐化的几人,眼神渐渐有些涣散,这里面的人,除了当年那位刘探花,还有一位景安侯,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他为人洒脱不羁,心胸宽广,竟也宥于心魔不得脱身。</p>

他甚至怀疑,这个阵法本身就是一个玩笑,这个世上不可能会有人能破解。</p>

“你……和昭华,”姬慕云冷不防道,“在崇玄发生过什么?”</p>

李毓初时没懂得他的意思,待一思忖,便知道了。</p>

“我看到她耳后的痕迹,”姬慕云冷笑道,“这种位置……”</p>

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多问,谁都不是无知少年。李毓忽然笑了,带着揶揄的恶意:“自然是软玉温香,春风一度。只不过……我用过的东西,姬教主你还会捡来用吗?我都不知道,堂堂姬教主,还用别人用过的东西。”</p>

姬慕云攥紧了拳头,艳丽的脸上一阵扭曲,可等到平复之后,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还笑得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为什么不要?我有过别的女人,本来就对她不公平,只要我们彼此都是对方的最后一个,是不是第一次又有什么要紧?”</p>

李毓一愣,他原本想刺激得他怒不可遏,甚至对他下杀手,可是姬慕云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看见姬慕云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不过是花言巧语。”</p>

“有时候花言巧语也挺好听的,”树枝摇曳,只听哗啦一声,楚昭华倒钩住枝条,一个轻巧地翻身落在地上,掩唇打了个呵欠,“你们真是太吵了。”</p>

李毓直勾勾地盯着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可面上还要强撑:“昭华,我……”</p>

楚昭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望定了姬慕云:“难为我这个被用过的东西,还劳烦二位挂在嘴上惦记,惦记就算了,还刚好让我听了一遍……”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姬慕云,姬教主你可不是什么小白花,怎么这么巧,刚好站在她观察阵法的树下聊起此事了呢?这样巧,巧得她不怀疑都不行了。</p>

姬慕云端正容色,再次剖白心意:“我刚才所说句句属实,若是虚假,天打雷劈,永坠阿鼻地狱!”</p>

“那倒不用发誓,我自然……相信。”楚昭华转过头,“殿下,时辰不早,该回去了,等到天黑,这路就不太好走。”楚昭华并没有生气。</p>

可是没有生气,却比她生气还糟。</p>

管仲文依旧派人送来美酒热菜,样式还和昨日不同,皆是北关风味的菜肴,色重味也重。李毓夹了一筷子热菜堆在她的碗中,轻声道:“多吃些菜。”</p>

楚昭华筷子一顿,夹起碗里的菜直接下着饭吃掉了,他又夹了几次菜,每次她都会吃掉,乖得让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p>

可是他从来都不需要她听话乖巧。</p>

“昭华,其实……”他本想以被姬慕云陷害为辩解,稍微一想,又觉得这样推脱说不准会令她更加反感,倒不如干脆认错,还显得有担当。他数度欲言又止,要是换成寻常女子,听人在背后这样编排,定会跟他翻脸,可是楚昭华的脸上完全没有生气的痕迹,她甚至都没什么表情。</p>

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她没有执筷的左手手腕。</p>

楚昭华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p>

李毓轻轻的用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她手腕的肌肤细滑柔软,令人心驰神怡:“我记得你从前口味很清淡。”</p>

“嗯……南诏的菜色并不算清淡,我已经习惯了。”</p>

李毓的手指慢慢往上游走,攀爬上她的手臂,语气也变得软了:“为何要去习惯不相干的事情,你要对我负责,就只要习惯我就行了……”手臂内侧的肌肤柔嫩而又敏感,被他反反复复地抚摸着,另一只手也放下了筷子,搂住她的腰身,鼻尖也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p>

楚昭华看着他这样放下身段来学肖易那小孩撒娇卖乖,在结合之前他欲言又止好多次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真是太好笑了。那一晚后,一直放低身段退让的人是她,现在角色对调,她才恶趣味地发觉处于有利位置看对方不断地猜测自己的心思又不断地坐立不安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她调转筷子,轻轻敲在李毓的手腕上,面无表情:“食不言寝不语,殿下连规矩都忘记了吗?”</p>

李毓脸色一僵,只得悻悻地收回手去,埋头用饭。</p>

吃过饭,李毓一声不吭地收拾好碗筷放在院子外面等人来收,隔了半晌又唤了声师姐。他抬起睫毛,目光在她的脸上寻索着,见她没什么反应,就无比失落地低下头,显得又可怜又孤单。</p>

楚昭华照常打坐了一小会儿,又继续每日的练剑,完成后已经出了一身汗,便去沐浴,等回到屋子刚推开门的时候,就见李毓猛地站起身来,手上拿的那卷书还是倒着的。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转头看了看临窗的睡榻,然后擦过他的肩头,去衣柜里找外衣。她才刚刚碰到衣柜的柜门,便被一把按在衣柜上。楚昭华完全没有防备,双手被压制在头顶,有力地固定住,侧脸贴着衣柜的柜门,连一点移动的空隙都没有,她皱眉道:“你做什么?”</p>

李毓平复了一下呼吸,轻声道:“你要是想睡外间也可以,没有被子,也没有暖炉,只要你受得住。”</p>

她的外衣脏了,需要换一件新的,却不是想要拿另一床被子出来。楚昭华幽幽道:“没有被子,没有暖炉,你这是胁迫我么。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人威胁我。”</p>

她被固定在头顶上方的双手被放开了,她转了转手腕,却发觉还是不怎么能动弹,李毓的手按在柜门上,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他的下巴顶着她的头顶,语气有些沮丧:“其实你并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p>

楚昭华慢慢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的面容,他的眼睛里有妒忌,但更多是沮丧和不甘心,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李毓,她所见过的李毓永远是风轻云淡,灵珠在握的。她不禁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歉就这么难吗?”</p>

李毓一怔,闷声道:“对不起。”</p>

楚昭华笑道:“我就是想拿件外衣而已。还有,我自然是很喜欢你啊。”她也打算睡下了,外衣明日再拿也不打紧。她走到床边,正要到里床去,忽然又改变主意,伸手一拉,用了个巧劲先让李毓倒在床上,然后整个人慢慢地俯身下去,脸贴着脸,一直贴近到能够数清楚对方睫毛的距离,轻声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喜欢你?”</p>

李毓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自嘲道:“难道不是?”</p>

微凉的指尖顺着衣襟的角度慢慢划下,绣着青色竹叶的外袍松散开去,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楚昭华靠在他的心口,手指还在他的胸前打着转:“不是啊,如果我不喜欢,那晚之后我就该杀人灭口了。”</p>

李毓轻声笑了,声音低哑:“看来我那晚表现得不错,至少能保住性命了。”</p>

“其实……我没太多印象,”清醒之后,她就记得那个时候从心底涌现的残酷和血腥,对于整个过程都没有多在意,甚至连女子初夜会很疼都没有留心,楚昭华歪了歪脸颊,看着他笑,“你呢,你满意吗?”</p>

李毓吻住她的嘴唇,探入她的口腔,肆意翻搅,撑在床沿的手一用力,翻转身体将她压在身下:“要不要再试试?”</p>

楚昭华揶揄:“让我这件东西被你再用一回?”</p>

李毓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她的脚掌白皙,皮肤下面的青色的经络清晰可见,指甲是粉红色的,衬着白玉般的脚掌倒像是盛开在雪地里的粉色小花,慢慢地抚摸过脚踝,略微粗糙的掌心抚过小腿,又停住:“用一回不够,至少得一辈子。”</p>

她忍不住笑,眼泛水光,乌发雪肤,竟有惊心动魄之美。她看了看被李毓握在手中的小腿,另一条腿则环在他的腰上,拉近了,还可以看见他敞开的亵衣下流利的腹肌线条:“殿下,别光说不练……”</p>

这一练,就直接练到了天光微露。别人早就去看那个幻景阵法,而他们是最晚才到。只是众人大多被堪舆图所诱惑,没什么人会去分心留意旁人,只有莫十一作为贴身侍卫,注意到从来克己守时的楚王殿下竟是最晚到的。</p>

今日又有人上去挑战幻景阵法,比前一日的答坦坚持的时间要长,也没像他那样吐血不止,而是在入定之后的半个时辰突然满身冷汗地跳将起来,脸色之难看,连一句话都没说全就匆匆离开了。</p>

西唐的两位大儒也试图入定,却被阵法排斥在外,连入定都不能,最终只能遗憾放弃。</p>

管仲文虽没说什么,却是连连叹气。</p>

楚昭华看了李毓一眼,就见他自觉低下头来,把耳朵凑近过来。她轻声问:“你不打算去试试?”</p>

李毓嗯了一声,反问:“你呢,是不是要去试?”</p> 她还没说话,就见姬慕云穿过人群来到面前,他目色沉沉,看着李毓,脸上带着一个敷衍的笑容:“管公子言说,此阵渐渐式微,怕是不能度过明年,楚王殿下一直不肯上场,莫非是要等到所有人前赴后继完了,再去捡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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