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更新77(2 / 2)

杨女官跪坐在她身后,一双柔软的小手捧起她的一头乌发,用梳子细细地梳着:“楚姑娘觉得身子舒坦些没有?这温泉水中还泡着药材,对身子十分有益。”她梳了几下,又笑道:“姑娘的头发摸起来十分柔软,我们南诏有句古话,说是头发柔软的人,性子也是十分绵软的。”</p>

“可惜这句话对我来说,就不成立了。”她的性格肯定跟绵软没什么关系,哪怕就是软弱一点,也不知道死了几回了,哪有现在嚣张地继续活着的机会。</p>

杨女官为她梳好了头发,用棉布包裹着铺在水池边上,又殷勤地倒了酒给她。楚昭华看都没细看,就一饮而尽,对方又很快把她手里的酒杯满上了。</p>

“这酒倒是不错。”</p>

“这种酒是南诏特有的,用三种鲜花酿成。姑娘所喝的这壶,鲜花取得是每一株初次结成的花骨朵,选取的时候,有碎裂的不要,花萼和花心不正的不要,花瓣有血丝或是黑点的不要,哪怕南诏有许多花城,能经得住这样严苛删选的,也就不多了。而酿酒用的原浆,也是用细白米打磨八道工序后,佐以竹子上所凝结的霜露才酿成的。这样的酒叫初花酒,喝起来并无花朵甜腻之气,反而有股竹子的清气。”</p>

楚昭华看着酒杯中清冽的酒液,反而觉得其中的滋味难言了,她既不懂酒,也不嗜酒,最多就是一口闷了,反而浪费这样的心思和好酒。</p>

杨女官继续道:“贡品级的初花酿,一年光景下来,整个南诏也不到一百坛,有三分之一是作为进贡的酒品送到西唐去的。而剩下的都是进贡给当今圣上,圣上举办宴席时候,或是臣子立了大功,才会赐下一些。太子殿下今年也不过得了三坛初花。倒是宁南郡主更得圣上喜爱,瑞王府得了五坛呢。”</p>

“别看宁南郡主只是郡主,还没有封地,用度上却是比照公主来的。就算是最受宠的公主,碰见宁南郡主也是要礼让三分的。”杨女官取走了吸干头发上水分的棉布,笑着道,“姑娘可以起身了,温泉可不能泡得太久,不然起来的时候会头晕的。”</p>

楚昭华闻言便缓缓从白玉台阶上走了上来,杨女官捧着另一块干净的棉布,包裹在她身上,又拿起了装着新衣的托盘,她眼睛看着图托盘里的衣裳,笑道:“姑娘今日刚到,新制的衣裳还没这么快做好,我看你我的身量差不多,就把我的先拿过来了,还是全新的,刚从制衣局取回来,都没上身试穿过。姑娘不会嫌弃吧?”</p>

楚昭华勾了勾嘴角:“自然不会。”</p>

她擦干身子,伸手拿过衣裳,披在身上,只一会儿就穿戴整齐了。杨女官看着托盘中的三件配饰,又问:“姑娘不需要配饰了吗?这样是否太素了。”</p>

南诏女官的外衫本来就素雅,她拿来的这件就更是素淡了,穿得不好,反而会显得憔悴和寒酸,要再配上配饰,才能显得雅致而非朴素。楚昭华容貌本就秀美,唇红肤白,衣着朴素反而有种纤弱之感,若是太过华丽,反倒显得太有攻击性。</p>

杨女官收起了托盘里剩下的配饰,又道:“姑娘之前说腹中并不觉饥饿,只是现在不饿,等下就难说了,刚巧制膳局送了些精细糕点过来,姑娘不如先去挑些爱吃的?”</p>

“那些糕点是送来给太子殿下的,殿下尚且未尝过,我又怎么好先挑?”</p>

“姑娘可错了,”杨女官巧笑兮然,“太子一直都不爱吃这些零嘴,最后都是赏赐给我们这些婢女的,再说太子再三关照要我好好照顾姑娘,一切用度都依照宁南郡主的来,姑娘若是不先挑,回头太子殿下才会责怪我办事不力呢。”</p>

楚云侑也算是八面玲珑,就连他身边的女官都是妙人。楚昭华不再推辞,就跟着杨女官走了,依照她对楚云侑的了解,不过几块糕点,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也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到底合不合礼数,若是有一日他在意了,那就是他故意要找个由头来寻麻烦。</p>

杨女官一边带路,一边给她介绍宗庆殿的主殿,这里是太子常常散步的庭院,这边是太子日常画画写字的亭子,那间是太子的书房,还有太子见客的厅堂,林林总总,几句话就勾勒出太子的生活。</p>

她们转过拐角,正往小厨房走去,忽听附近三四个打扫庭院的宫女正扎堆在一起说小话。她们说得正是渐入佳境、兴高采烈,根本没注意到周围是不是有人过来。</p>

“今日太子带回来的姑娘据说根本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就是个平民女子,平民家的姑娘,不过就是一张脸长得美一点,别的可就不能看了。”</p>

“呵呵,你怎么就知道平民家的女儿除了一张脸以外就不能看了呢?说不定人家也是好人家养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说了,你刚才说平民如何如何,莫非你就是出身在什么世家望族了?我怎么就不知道呢?”</p>

“我不过说了平民二字,你干什么反应这么大?哦,我知道了,你是由人思己,觉得那位姑娘既然有机会勾上了太子殿下,那么你也就有机会了,对不对?”</p>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是不是斗嘴斗上瘾了,净说瞎话。太子殿下带回来的人,也不由不得你们编排。”</p>

“我就是编排又怎么了,再说不是听不到吗?你知不知道,其实最气的应当就是杨冷霜了,她一心想着等太子大婚之前勾上太子殿下呢,结果突然冒出来个新人,将来太子试婚,还会不会要她还是问题呢。”</p>

楚昭华闻言,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杨女官,虽然她们说话声音也不算大,可站在上风空,总会有只言片语传到她们这边来,她耳目清明,自然就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杨冷霜不会武功,就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词,也足以猜到她们正说着的那些话的内容了。可她的表情却并不愤怒,反而蹙着眉头,凄楚里又夹杂着被误解的委屈,只是她那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刺进手心,微微颤抖,可见内心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平淡。</p>

楚昭华暗自好笑,手臂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轻声道:“杨女官,你怎么了?”</p>

杨冷霜吸了口气,探究地看了看她的表情,见她并无愤怒之色,知道她应当并没有听到她们说了些什么,压低声音道:“那些人,不好好做事,整日在一边嚼舌头,真令人头痛。”</p>

楚昭华配合地问道:“她们说了些什么?”</p>

杨冷霜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姑娘还是不要听了,免得污了耳朵,坏了心绪。”她抬高声音,喝道:“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闲着没有别的事情了?我看花径那边都是枯叶,难道就不用清扫干净了?”</p>

那三四个说笑话的宫女突然听见杨冷霜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齐齐转身,又看到了杨冷霜身边的楚昭华,只道大事不好,但愿刚才说过的话没有被她们两人听了去。</p>

“在背后说人是非已是十分不该,何况对太子殿下的贵客都敢说三道四,我看你们也是觉得太子殿下向来宽厚,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吧,各自下去领二十个板子!”</p>

那些宫女连忙跪下求饶。</p>

杨冷霜冷冷道:“大家都是服侍太子殿下的人,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做事,不要总是想着取捷径。楚姑娘是太子殿下的贵客,你们又算什么,由得你们来指手画脚?竟然还敢说楚姑娘只是平民,以色侍人,我看二十个板子还是太轻了。”</p>

楚昭华咳嗽了一声,抬起袖子捂住唇,笑道:“二十个板子对这几个小姑娘来说,还是太重了,这样一顿打下来,大半条命都要去了。这是头一回,也就算了。”</p>

杨冷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既然楚姑娘饶了你们,你们还不快去干活?!”她都有点摸不清她的底细和心思了,她是被太子殿下带进宫来的,听说还一起面见了皇上,只是皇上也没给她赏赐些什么,可见对她也并不在意。这样的情况下,又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怎么都会想要借此机会立下规矩,让她们觉得她也不是这样好欺负的。</p>

谁知道她竟然就这样算了。到底是她太软弱,还是另有计较?</p>

宫女们跪拜谢过了楚昭华,立刻散开了。楚昭华去小厨房挑了几块糕点带回自己住的东院,也不多说什么,就关起门来休息了。她坐在床上,并不急着睡觉,而是先盘腿运功,用内力把头发上的水汽彻底蒸干了,又继续汇聚丹田之气,很快就把之前消耗的补充上了,但她还没有停下,直接把内力压缩在经脉之中,继续用新的内息补上压缩后多出来的空隙,反复几回,她很快就进入了一种飘忽的似睡非睡的状态,她闭着眼睛,也没有刻意去听周遭的响动,但是她就仿佛可以看到,也可以听到方圆百米内的一切,细到树叶落地,大到人声和脚步,还有守在东院门口的两个宫女的呼吸。</p>

这种感觉很像上一回她在楚王府提升境界的那一回,只要找到上次的感觉,她就可以再次突破。她保持着这样缥缈虚幻的状态,慢慢让感官变得更加灵敏,去探知更远一些的情况,她只要继续这样下去--</p>

突然,她陷入了一片黑暗,毫无知觉。</p>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睡过去了,自然没有这么好运气第二次突破。终其一生,可能她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两回机缘,一次成功,而一次失败了。</p>

她正在可惜的时候,闻见一股美味佳肴的清香,还有楚云侑的脚步声。她想起楚云侑之前的确是跟她说过要一起用膳,便下床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见没有失礼之处才打开门去。</p>

楚云侑看了她两眼,微微笑道:“你身上这衣衫是怎么回事?”</p>

杨冷霜低着头道:“指衣局还来不及赶制新衣,就委屈楚姑娘先将就穿了我的。”</p>

楚云侑大笑,拉了拉她的袖子:“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是很好看。杨女官有心了。”</p>

他拉着楚昭华落了座,菜肴很快就上了桌,都是些带着南诏风味的小吃和菜色,米线,汽锅鸡,小炒腊肉,还有火腿烩菌菇。杨女官习惯性地站在楚云侑身后,想要服侍他吃饭,却听他道:“你先下去罢。”</p>

杨冷霜微微屈膝,行了半礼,就退了出去,甚至还把门给带上了。</p>

楚昭华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响动,等听到院子里的人都退出去了,才道:“她们都等在院子外面,你想跟我说什么,现在就可以说了。”</p>

楚云侑叹了口气:“我还真是只想跟你一道吃饭的。”</p>

“吃饭的时候也不是不能谈事情。”</p>

“可我想先吃饭。你来尝尝,菜是不是都合你口味。”</p>

楚昭华把每个菜都尝了尝,御厨的手艺好坏,还是很明显的,虽然她对吃食并不挑,在吃不饱的情况下,就连干硬馒头她都能吃得津津有味毫不抱怨,更何况是这色香味俱全的菜了。</p>

等吃得差不多了,楚昭华又问:“你已经知道谁是玄衣教里谁是奸细了吗?”</p>

本来太子刚刚回宫,玄衣教又接回了大批伤员,又要重新寻常隐秘躲藏之处,正是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此时不动手,待到他们稳定下来,又要颇多周折。</p>

楚云侑搁下筷子,端起香片漱了漱口:“书房中有本《南诏开国风物志》,闲暇时候你可以读一读,那是本野史,不过写得倒是有趣,并非全是无稽之谈。”</p>

楚昭华听罢倒觉得有些羞愧,这么多日下来她已经受到很多关于南诏风俗和常识上的鄙视,肖易更是说她的常识比黄口小儿还不如,同一句话说了几遍就是车轱辘话,她听到了都觉得跟没听到似的,根本没放心上。楚云侑倒是没有鄙薄,只不过他这样倒让她感觉到了很久都跑不见的惭愧之情。无知并非借口,也不能总是以她从小在西唐长大作为推脱,该学的总是要去学会才行。</p>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楚云侑像是没看到她的表情,依然笑着侃侃而谈:“从前这里没有南诏国,亦没有现在的帝制,这些都是从西唐那里学来的,最早这边全是些土司,大家各自占着一些地方,各自为政。后来有位西唐的大儒到了南诏,就留在当地久居下来,那个学者长居的地方属于那时的白诏,白诏的土司就是我们的先祖。那位土司最先学习了西唐的汉文,开始仿效帝制,兼并了周围的土地。后来各地土司都开始沿用西唐的帝制了,但是这么多土皇帝,根本难成气候。西唐派兵镇压,几个小国的皇帝联合在一起,但是彼此之间毕竟无法信任,很快就被打散了。”</p>

“我们的那位先祖也在这场战争中被攻城木击中,内脏俱裂,当场薨了。先祖的一生就是这样,少年时励精图治,所管辖之地百废俱兴,到了弱冠之后拓展疆土,眼见不用太久就能够统一南诏,可壮年时就因为和西唐的一场战场人死身灭,留下了无穷的后患,和西唐对于南诏的警觉。我后来读了汉人所着的史书,才明白极刚易折,盛极反衰的道理。而我们的先祖,就是如此。”</p>

楚昭华不由听得入神,见他停下来,便追问道:“后来呢?”</p>

楚云侑见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由一笑,本想卖个关子,让她自己去看史书,后来一想倒也没必要逼得这么紧:“西唐自然是对南诏这块地起了警觉,开始册封官职给那些土司,再派朝廷名官为顾命大臣驻守在南诏。而先祖的妻妾一律充入军妓,女儿充入官妓,儿子嘛,则入长安为质子。”</p>

她也读过史书,虽说是质子,可到底是手下溃败之将,这种质子恐怕比奴仆还不如。至于家中女眷充入妓籍,那就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印记,就算将来还有机会成婚生子,所生下的孩子也是妓籍。</p>

“先祖刚强,他的儿子多是碌碌无为之辈,反而是次子所生下的一个儿子善于隐忍和谋略,他就是将来南诏的开国皇帝昭明皇帝。昭明这个帝号是他自己封的,昭者明也,两个明,两对日月,再吉利不过了。”他笑着点了点她的手背,“你现在知道你娘亲对你有多大的期望,你和我们南诏的开国皇帝有一个字重了。”</p>

楚昭华撇了一下嘴角,这话说得好像她叫了这个名字,就能效仿武后夺权专政,最后还自立为帝了。</p>

“昭明皇帝在长安得到了西唐皇帝的喜爱,终于被放回南诏,他也带回了一些能人异士,其中一位在那本《南诏开国风物志》中被说得神乎其技,天神下凡,既能召云唤雨,又能博算古今,身边的人个个对他死心塌地,甚至连昭明皇帝的命令都不听。”</p>

“每一个……都对他死心塌地,连皇帝的命令都不听,就只听他的?”这倒是奇怪。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有弱点,昭明皇帝能从质子的身份取得西唐皇帝的信任,被放回南地,可见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必定身负大才,能够招揽能人,知道手下所有人的弱点和优点,就算那人身边有人死心塌地,可总是有不那么坚定的人,并不可能个个如此。</p>

“不错,就是每一个,这个人就是将来南诏国的国师,他的后人在往后数十年乃至上百年岁月中,和南诏皇帝分庭抗礼。只不过到了后来,国师一脉人丁渐薄,才有了玄衣教,国师的位置也渐渐没有这么重要了。”楚云侑顿了顿,又道,“因为国师这个位置已经存在上百年,贸然去掉,只会令百姓不满。后来玄衣教推出来的国师,都会受到西萨真神的考验,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成为国师,到现在,国师的位置一直空缺。”</p>

他看了看楚昭华脸上的表情,很快就明白了她想说的话:“西萨真神不过是条黑蛇,怎么可能能选出国师,我一直这么想,可百姓就深信不疑。西萨真神是当年首位国师豢养的宠物,国师过世前曾说过,他的魂魄只会不断辗转,直到再次投生,西萨真神必然会认出他,臣服于他的脚下。”</p>

“除了黑蛇,国师还留着一份财产,据说价值连城,父皇既想灭了玄衣教,也想得到这份遗产,我们对西唐的战事很快就要开始了,虽然金银财宝并不能果腹,可我们能够和周边各国换来军备和米粮。国师留下这份遗产是为了给后人留下一条后路,一旦南诏的皇帝独大,两者无法共存,就可以找到这份遗产,令辟疆土。”</p>

楚昭华道:“准备得如此详细,连后代都有福泽,你若说那位国师没有起过反叛之心,连我都不会信的。”</p>

“我读过宫中太史公的手札,的确曾隐晦提起国师曾想叛变,甚至还暗示是昭明帝诛杀了国师。而正史却没有这段,只说国师病重,后又暴病而亡。至于哪一种才是真的,那就没有人会知道了。”</p>

楚昭华忽然灵光一现,惊道:“莫非国师的遗产里有控制人心的蛊的配方?皇上想得到的除了金银,还有这个?”</p>

楚云侑眼角微弯,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你好聪明。那种可以控制人心的蛊虫,一旦施放,进入人脑之中,就可以控制那个人的心神和思想,甚至让他自残,都不会有半点犹豫。我看太史公的手札,昭明帝登基之后特意为国师建了宫殿,两宫一东一西,位于南悦城两端,昭明皇帝和国师很少会有共同宴饮的场合,大约是他已经觉察到了,生怕自己也中招。我也是从这点才推断出来会有那种蛊虫。”</p>

“宁襄是圣女,但由于身份,一直没能走到玄衣教内部,所以这件事也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这趟在玄衣教之行,至少确认了,那些蛊师并不会这个。”不然他们抓到了南诏太子,又怎么不会用这种蛊来控制他。楚云侑道:“我猜想,那张配方,或者是现成的蛊已经随着国师的遗产被埋葬了。”</p>

“如果你得到了那种蛊,你太子的位置可就万无一失了。”楚昭华幽幽道。西唐显宗只有四个儿子,其中一个还太年幼,剩下的就能斗得尔虞我诈,甚至还勾结外敌。南诏睿显帝的儿子多了一倍还多,要是大家兄友弟恭那才奇怪。</p>

“恰好相反,如果我得到了它,我就彻底毁掉它。”楚云侑表情严肃,“那本来就是违逆人伦和天道的东西,留在世上就只是祸害。我宁可用他人的软肋要挟就范,也绝不会用药物去控制,令人失去本性。”</p>

楚昭华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她正想为太子那份正直喝彩,结果他还是喜欢拿捏别人的软肋胁迫对方,她当时和太子初遇,可不是被他看到了弱点,才引得她去迦南寺冒险。而上一个趁着她落难之际想用寒食散制造她的软肋方便之后控制她的梁越陵则被她一点都不留情地诛杀,两者的区别大约是梁越陵心术不正,想要药物的方式控制她,而楚云侑不过是挖了个坑请她跳,最后跳不跳还是在于她。对于伪君子,她向来都懒得多看一眼。</p>

“……嗯,杨女官遣开了另外两个宫女,朝这里走过来了。”楚昭华侧耳听了一阵,“据说她是将来还会帮你试婚?”之前那些宫女嚼舌头的可不就是这个吗,她都听得一清二楚,猜也能猜到那个所谓的试婚是什么。</p>

楚云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整张脸却是红了。他们楚家的后人长得都有几分像,都是皮肤白皙,发色青黛,楚云侑的皮肤薄,一脸红就特别明显。他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有失体统,却又不能学女子那样以袖遮面,只能用指节顶了一下额头:“咳……这个说来话长,并不是你想的那样。”</p>

“不是我想的那样?”</p>

“不是--总之,再多五日就是我的生辰,你准备送我什么?”</p>

楚昭华呆了一下,又问了他的生辰,楚云侑跟她同岁,只是月份比她要小,他之前满口喊她表姐,她也想着他年纪应当比自己小,却没什么真实感,再说她也不可能回过头喊他表弟的。说话间,杨冷霜已经走到了屋子前方,勉强可以听清他们在屋子里的说话声音。</p>

她继续顺着楚云侑的话头接下去:“我现在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了。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买不起。”</p>

“我记得你身上的银子并不少,到了南悦城之后,也没什么机会有花销。你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p>

她的钱袋早在修复那块摔坏的玉牌的时候被掏空了,那些用来拼接镶边的金子,再加上工匠的手工费,她现在连一个白面馒头都买不起了:“总之,我都把银子花完了。”</p>

楚云侑再是随和,那张脸面都有些挂不住了,微微有点恼怒:“你的胆子可真大--”一句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胡乱发这种脾气太不可理喻,只是这三分恼怒中又夹杂了五分委屈:“我只是想要一份生辰贺礼,只要你亲手送的,我都喜欢,这对你来说很难办?”</p>

这到底是亲手送,还是亲手做啊?她的女红就不用多提了,拿绣花针还不如她拿刀来得顺畅,她就算有心送,也得有这个能力去办,楚昭华眼珠一转,突然站起身把房门打开,杨冷霜猝不及防正直愣愣地站在门口。</p>

兵书中有一招,叫做祸水东引。</p>

可行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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