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更新76(2 / 2)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入了夜的山路其实会特别危险,尤其是现在,瘴气渐盛,就怕不小心沾到。既然不是像上回一样逃难,其实并没有必要着急赶路。</p>

迦南寺是南诏皇族出金修建,时常会有贵族在寺里修行或是祈福,留给居士住的厢房很多,楚云侑直接提出留宿一夜。</p>

楚昭华自然没有意见。之前一路实在太过风平浪静,最后能够截杀太子的机会就在他进入南悦城之前这段路了。她对周边地形并不熟悉,若是夜间遇袭,她自己脱身是没问题,但是要带着太子毫发无损,却没有十足把握。</p>

再说,楚云侑这几日也吃了不少苦。何必再折腾?</p>

太子的厢房就在他们南诏宗族的偏殿附近,就是寺里的沙弥也很少会经过,人少清净。楚昭华整理了一遍正厢房内的摆设,就连被褥都翻起来仔细摸索过,确定没有被动过手脚,才让太子进屋。就连清洁的水源她都拒绝了迎客沙弥的好意,自己去后山活泉提了几桶回来。</p>

楚云侑见她忙进忙出,又是歉疚又是受宠若惊,阻拦住她去烧热水:“表姐,能够简单梳洗一下便罢了,你也是累了,早点休息。”</p>

楚昭华推开他的手,开玩笑道:“那怎么行,太子殿下生来就该有人服侍,现在找不到合心的人,只好由我试一试了。”</p>

“……你觉得,一个人从出生开始,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吗?”</p>

“那是当然,”她动作熟练地把柴火塞进灶膛,生火烧水,到了这里之后,阮绡就跑得不见人影,说要好好处理她脸上的擦伤,秦川南兢兢业业守在门口,但她并不觉得他有半分可靠之处,“就像你从生来就是太子,是一国储君,今后你也只能是太子是储君。”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李毓曾对她说话的话,便也鬼使神差说了出来:“身在太子这个位置,若不是不能登基成为一国之君,就只有一个下场了。”</p>

“那你呢?你觉得你是怎么样的?”</p>

很快的,水便烧滚了。她用木勺子舀到盆子里,又加了些冷水,试好水温,端到了太子面前:“想要沐浴是办不到了,不过还可以泡脚。”</p>

楚云侑除下了鞋袜,正要把脚放进盆里,却忽见楚昭华伸出手来,握在他的脚踝上。他心神一震,下意识地往后缩,但她没有放手。</p>

“昭华……”</p>

“你的脚都起水泡了,怎么都不说?”楚云侑的双脚白皙光滑,指甲修得整齐,一眼看去就是从来没有做过重活、走过长路的贵公子的脚,可是现在,脚底上都是水泡和已经结痂的疤痕。她怎么会不明白,一定是送楚宁襄回到玄衣教时就落下了水泡,只是都没处理过,就这样放任水泡破裂又结疤了。</p>

楚云侑只觉得她手心的热度熨帖着他的脚踝,一直传到他的脸上,他都有点坐立不安了。楚昭华默默地把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膝上,先用火石把匕首烧热了,才小心地挑掉了那些水泡,她的动作又轻又快,像是对处理这点小伤十分熟稔,然后又仔细地帮他上了药膏。做完这些,那盆水都变凉了。</p>

她微微一笑:“看来这回真的只能简单洗漱下,连泡脚都不行了。”</p>

楚云侑垂下眼,把所有情绪都藏在睫毛下面。</p>

“我从小在崇玄长大,日出去做早课,然后练功,会排到一些杂活,晚上有晚课,一天就过去了。”楚昭华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如果不碰到……那件事,这样的日子就会过一辈子。现在到了南诏,我将来可能会找个清静的地方,这样过一辈子。”</p>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可以沿袭长乐长公主的身份?”</p>

楚昭华又笑了:“你忘记了吗,那日你让我去迦南寺,其实你就在我和宁襄之间做出了选择,那个时候,你是知道我是谁的。但是相比之下,宁襄的性命更重要。虽然我当时有点生气,不过回头一想,你这样做也没错,在你的大局面前,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你想选谁,选择下一步怎么做,那是你的事。”</p>

“……你已经很讨厌我了,是不是?”</p>

楚云侑的情绪似乎变得很低落。楚昭华抬起头,看着他,他们楚家人的长相特征在这一代代流传之中,似乎都没有被磨灭过。</p>

“说不上讨厌。”楚昭华道,“你又没做错什么。”</p>

“其实只要你放任我不管,我就会死在回城的路上,这样的话……”</p>

“你死了,宁襄他们就彻底没有出路了。其实你这样做无可厚非,尽管你选择了宁襄,选择让我遇到危险,可是结果却能救更多的蛊师。我只是没这么重要罢了。”</p>

楚云侑伸出手,将碰却未碰到她的脸颊,他突然想到“近乡情怯”这个词,多么恰当:“皇姐,我会把你的身份都还给你的。”楚云侑很快就入睡了,隔着门,她可以听见他浅薄的呼吸声。而这一夜,她肯定是不能睡的,就如同楚云侑所说的,只要他死在回南悦城的路上,一切形势都会变化。而眼下就是最好的动手时机。</p>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打坐到了后半夜,秦川南从屋檐上飞身下来,打着呵欠道:“你不睡?”</p>

“你尽可以去睡。”楚昭华闭着眼道,“等到睡醒,就发觉自己护送的人都没命了。自己也可能没命了。”</p>

秦川南差点就要扑过去揍她,虽说好男不跟女斗,可是一个如此暴力的女人,揍她一顿,也不算失了风度吧?但他那临门一脚,还是因为回想起她恐怖的武力而缩了回去。</p>

只听楚昭华道:“你在这个位置,用左腿踢我,刚好把腿上重要穴道送到我面前,我可以保证让你的腿在收回去的时候,是骨折的。”</p>

秦川南只觉得头皮发麻:“……我可没想过要这么做。”</p>

“嗯,我也没真想把你的腿打断。”</p>

“……”这真是,太欺负人了!他在原地绕了两圈,忽然看见她睁开眼睛,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长剑。他虽然跟她不对付,但是看她这样,也没怀疑她是故意做出这个样子来整他,立刻放出了探查蛊。</p>

一炷香时间还不到,他就收到了回音:“他们在百米之外了,你的耳朵真尖。”</p>

楚昭华当初选了正厢房,也是因为,要进入其中,就只有从正门破门而入,不能从侧面绕进去,这样一来,她只要守住正门就可以保证太子的安全。但是,即使知道有人在慢慢逼近了,她也不能随意离开前去厮杀,万一漏过了刺客,那就糟糕了。</p>

楚昭华握住剑柄,从打坐的姿势变成了半跪在地上,压低声音道:“速战速决,别惊扰了太子。”</p>

秦川南还是要跟她抬杠:“这么多人动静怎么会小?再说惊扰了又如何,难道就他娇贵吗?”</p>

楚昭华没接话,一下跃起,长剑一挥,剑光流转之间便把一人从外墙上扫了下来。她干脆利落地用剑锋划过刺客咽喉,一击毙命。秦川南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一息之间就连续让几个刺客毙命,这期间,他甚至连蛊虫都没来得及放出去。</p>

楚昭华很快又退回了院子中心,等着那些刺客从墙外和门口涌进来,兵器纷纷往她身上招呼,可就是差了这么一寸半寸,就顺着她的衣角擦过,落了空。如果说刚开始是因为攻了对方出其不意,可是现在,在重重包围下,她依然进退自如,每一次出手都能击毙对方的一人。</p>

那些刺客见这样下去,根本连楚云侑的房门都没碰到,就很可能要被一个人被屠杀殆尽了,呼哨一声,同时退开,后面的人拿着铁丝网和铁锁补上空缺,想用外物将她困在其中。楚昭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等到铁丝网迎头罩下,飞身而起,硬是用剑将铁丝网撕裂了一个大口子。</p>

院子里有这样的声响,楚云侑自然也早就醒了,披上外衣,只是站在门口,透过雕花木门的缝隙看外面战况。他不能开窗,也不能推门出去,一旦他现身了,那些刺客就会不要命地扑过来。</p>

秦川南驱使蛊虫的技巧不错,却到底比不了真刀实枪的硬拼,他驱使蛊虫冲进一个刺客的身体,让对方全身经脉爆裂而亡,那血管爆裂的时候,甚至还溅了楚昭华一身。她连擦都没擦一下,就这样带着脸上和身上的血污冲进刺客刚结成的阵型,冲散了他们的阵法排列。</p>

她的确开始有点累了,要这样集中注意力留心周围,又要高强度拼杀,时间拖得越久,对她来说局势就越不利。那些刺客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们的人数毕竟有限,她减少的只是力气,可他们却是失去活生生的同伴,若是她还能坚持到屠戮完他们所有人呢?这笔生意不但做不成,还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样真的值得吗?</p>

楚昭华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头领,即使都穿着一样的夜行衣,黑布蒙面,但是一旦交上手,总会发觉里面那个最强的、最有领导力的人。</p>

当的一声,她用力挡开十几把朝她刺去的长剑,不拿剑的左臂伸长,五指弯曲,用力刺进那个头领的肩胛,白皙秀气的指尖染上了鲜血,她却微微笑了,右手的长剑也跟着刺去,第二招,直接刺穿了对方的琵琶骨!</p>

可这样还没完,紧接着的第二剑、第三剑则是刺向对方的手腕和脚腕。她刺得并不重,似乎只是微微扫过,在对方衣裳上绽开一朵红花罢了,更何况对方穿的还是黑色的夜行衣,更不会显出血迹的触目惊心。可是刺客头领却连连惨叫,一声比一声高,要知道他既然能当上头领,自然也是个硬汉,刀上舔血的日子也是过惯了的,寻常伤痛根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何曾发出过如此凄厉惨叫。</p>

那些刺客胆寒地齐齐后退,楚昭华进一步,他们就再退两步。</p>

她这才抬起袖子,缓缓地擦过脸上沾到血污的地方,抬眼一一望过在场所有的刺客--尽管蒙着脸,他们却依然感到那眼神透过面巾,一直看到了他们的真实相貌。她再次踏前两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不继续了?”</p>

她的气息依然稳定。</p>

没人是铁打的,既然是血肉之躯,终究还是会疲惫的。</p>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只怕他们就算全部殒命于此,也等不来她疲惫的时刻。这样悬殊的强弱差距,还有什么必要继续下去?</p>

不知道是谁最先掉头逃命,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都纷纷掉头就跑,似乎怕她追上来似的。楚昭华把手中长剑往身后一挥,直接洞穿了那个刺客头领的心口。</p>

秦川南看着这一地鲜血和尸体,喃喃道:“这还不算杀人狂魔,什么才算啊……”</p>

楚昭华走到厢房门外,低声道:“太子殿下尽管休憩,他们今晚恐怕不敢再来了。”</p>

楚云侑上过战场,前两年南诏国内土司叛乱,傅念瑾是先锋,他则跟着中军,对于眼前的场景并不陌生。可是这样多的尸体,这样刺鼻的血腥味,这样的修罗场--一切都出自一个容貌秀美的女子之手,几乎令他觉得有点恍惚。</p>

楚昭华转头,一点都不客气地指挥秦川南:“把院子里的尸体都搬出去吧,扔到外面的院子去,到时候应当会有人来收拾。”她支使别人,自己也没闲着,直接拖了一具尸体就往外走。</p>

秦川南一句“凭什么你对我指手画脚”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他又不是傻子,虽然一贯嘴贱,非要跟人在嘴皮子上争个高低,也没敢在这个时候卖弄。他一边费力地把尸体拖走,一边嘴里默念:“……嫁不出去了,一定会嫁不出去的。”</p>

收拾完院子,楚昭华又打了水来,冲走天井里的血迹,才得以坐下来休息。她掂了掂手上的一枚圆形令牌,朝秦川南晃了晃:“这个……你见过吗?”</p>

令牌上镌刻着一个小小的浣字。</p>

“是浣花门,门主收养了很多无父无母的孤儿,培养成杀手,敞开门来做生意,谁出手阔绰,所派去的刺客就越是高明。”秦川南已经习惯她对于南诏的情况一无所知,自然而然地就开始答疑解惑,“刚才这么多人,那个雇主的手笔不小啊。”</p>

楚昭华平静地回答:“是啊,人海战术,我都要累得喘不上气了。”</p>

“……”秦川南呵呵笑了两声,这种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他的眼睛又没老花,可一点都没看到她有多累,整一个杀人狂魔。</p>

“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不这样大手笔,怎么配衬得上太子的身份?”她转头看了看外面,又道,“可惜你来晚了。”她这句话是对阮绡说的。</p>

阮绡袖着手,面带微笑:“我是来得晚一点,不过也没差嘛,这里有你一个人守着就足够了。”</p>

楚昭华并不生气,反而笑了笑:“也对,其实只要熬过今晚,明日也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了。”</p>

“楚姑娘,”阮绡走到她身边,贴着她身侧坐在厢房前的台阶上,身子柔弱无骨地依靠在她的肩头,“我发觉你的功夫很好,从前一定是练得很辛苦吧?天赋卓绝再加上苦练,才会有今日。”</p>

楚昭华记得她母亲说过,南诏的蛊师身份尊贵,远远高过寻常武人,即使是像楚棘那样的高手,最多算是粗鲁野蛮。即使现在玄衣教没落,蛊师的身份大不如前,但在蛊师的心里,还是会看不起武者。她笑了一笑:“虽然有点辛苦,但还是比不上你们蛊师的。”</p>

“从小我的师长和父母都希望我也能继承他们的才能,成为蛊师,毕竟蛊师在南诏的地位很是不一般。从前我也觉得就是这样,可如今看到了你,我才发觉那些说法都是错的。习武之人也未必就是粗鲁而不知礼节,刚才我看你出手,一招一式都颇有名家风范。”</p>

楚昭华意外地看着她,虽然她才开了个头,她就大概猜得到她到底是何用意,可是现在这样不遗余力地吹捧她,连之前结下的梁子也不顾了,可见阮绡的脸皮之厚丝毫不下于她了,至少她还说不出这样的话来。</p>

“我想,你如此本事,其实也根本用不到身上的蛊王。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我拿东西跟你换它,它对我真的很有用。”</p>

“如果我不想换呢?”</p>

“……这几年我收藏也很多疗伤圣药,千金难求,用掉一颗这世上就少一颗,我可以把我的收藏全部都换给你,如果你觉得还不够,那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到,我就去找来给你。”</p>

楚昭华望了望天,喃喃道:“我一直以为蛊王是很多的,我记得宁襄也有,你自己再去找一只来不就行了吗?”</p>

秦川南嗤之以鼻,哼道:“你以为那是大白菜吗……”</p>

阮绡瞪了他一眼,继续好声好气地解释:“虽然要养一只蛊王也并非多难,可我恐怕没有精力去做这个,难得有现成的,这不是跟楚姑娘你来商量了吗?”</p>

“哦,既然不是难事,为何你还要用自己的珍贵收藏跟我换,据我所知,既然是服一颗这世上就少一颗的秘药,若是自己留着总比换出去好罢?”楚昭华平心静气地开口,“你一会说培养蛊王并非多难,一面又要用珍贵物件跟我换,怎么看都是我占了便宜,我生来就不爱占人便宜,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p>

阮绡碰了个软钉子,顿时急了:“可是你留着也没有用啊!”</p>

“我既然功夫这么好,又不会受伤,还要疗伤药做什么。”</p>

阮绡柳眉倒竖,一张美丽的脸蛋都有些抽搐:“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把蛊王给我?!你留着它,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甚至还可能会被反噬,如果有哪些心怀不轨的蛊师发现了,肯定是要至你于死地的,你带着它反而防不胜防。”</p>

楚昭华揶揄道:“是啊,若不是你硬抢不了,恐怕也要动手了。”</p>

话音刚落,阮绡一袖子甩在她脸上,气呼呼地走了。</p>

楚昭华轻抚着脸颊,转向秦川南:“她这算什么意思?”</p>

秦川南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爬上屋檐躺下:“不要问我,女人心海底针,更何况是那种心比针眼还小的女人,她这种女人肯定是嫁不出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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