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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想动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以赌王背后的魏氏家族为首,贺家、徐家、荣家、白家、陶家,哪个不想把他推出去?这些大家族,谁没有替自己养着打手?香江回归在即,三合会问题已经是离弦之箭,就如九龙城寨要清拆一样,是不得不解决的大事。上头要杀鸡儆猴,谁都不想当那只鸡,甚至于谁抓到了可以出来宰割的鸡,谁就是大功臣。

怎么,他徐明砚这个时候要出来当英雄了?

“你真是个蠢货。”他垂眸看着这个身材矮小敦实的男人,“愚蠢至极。”

他躲了这么久,忍辱负重,没有被抓住任何把柄,就是邱方继这个蠢货把他拖下水。

邱方继自己被抓,他疏通关系,靠钱买通,自己并非没有逃脱的办法。但对方竟然将他骗到绑架现场,这意味着他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一场指控!

是个圈套......

宋元当机立断:“走。”

他转身欲走,身后两名保镖已经端起手|木仓,就在这一个瞬间,邱方继忽然暴起,朝着宋元扑过来。他速度惊人,消音器木仓一声闷响,子弹射偏在木板上,狭窄的空间里宋元来不及反应,被他骤然扑倒在地,他的两个保镖这一瞬间竟然不敢开再木仓——黑暗里根本看不清两个人搅在一起的身影。

“你不能走。”他勒紧宋元的脖子,将他勒的满脸通红,手指间紧握匕首对准喉管,“不许动,把枪放下来。”

沙地上的巨鳄开始不安地滚动。

“蠢货,蠢货。”宋元大骂出声,“你被算计了知不知道。”

他话音还未落,刺眼的白光照亮他的脸,轰鸣声忽然从脑袋顶响起,一声惊雷闷响,几秒钟后,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雨点敲在塑料棚屋上发出剧烈的响声,以至于掩盖了呼啸而来的另外一道声音。

邱芳继呆呆望着天空,几秒后他才意识到,那不是闪电。

那是射灯。

黑色的武装直升飞机从上空飞过,灯亮如白昼,顷刻间照亮整片芦苇丛和鳄鱼园。

激烈的木仓声在远处响起。

“怎么会有警察。”他喃喃自语,“不是说好了吗......”

黑暗中,盛嘉宜睁开眼睛。

激烈的枪声响彻滩涂。

宋元瞄准邱芳继愣神一刻,狠狠往后一滚,两个人齐齐摔在铁栅栏上。那两根铁管已经摇摇欲坠,随着碰撞发出吱呀的震鸣,匕首被撞得脱力滚了出去,邱方继并不松手,仍然狠狠掐住宋元的脖子。

他意识到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受骗了,而且被骗得很彻底。

“你不能走。”他喘着粗气,像一条濒死挣扎的鱼急促道,“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宋元被他勒得已经说不上话,眼前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紫红。

“开枪。”宋元嘶喊。

他只想尽快走,不想再被拖在这里。

这一局到此为止,无论是他还是邱芳继,都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发生了什么?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谁在操控这一切?为什么他们都在局中?变故来得太快,一环扣一环,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不许开枪。”邱芳继歇斯底里吼道,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仿佛疯狂的鬣狗,恨不得从狮子身上把血肉内脏都扒下来,他紧紧贴着宋元,“开枪就一起死。”

“还在愣着干什么?”宋元大吼一声,突然发作,抬腿后踹,邱芳继连忙躲开。

消音后的射击声闷钝,伴随着尖叫和嘶喊,邱芳继倒在一边。

宋元飞快爬起来抢过保镖的手枪,正准备对着邱芳继开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击碎了他身旁的玻璃,碎渣四射,他的脸被飞起的玻璃碎片划出血痕。

紧接着,密集的子弹接连不断飞来,他身后的一名保镖来不及躲避,当场被射中左脸,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

“走。”宋元当机立断,一把拖过中弹还在挣扎的保镖挡在身前,立刻向棚屋退去,不再管邱方继。

他刚下楼梯,就踉跄一下,扑倒在地。软软的触感,他一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是一具新鲜的尸体,还是温热的,触手黏稠,雨越下越大,和雷声一起,惊叫、怒骂、嘶吼,分不清是哪一个国家的语言,芦苇丛中不断有白光闪过,借着那一瞬即逝的光亮,他瞥见满手鲜红的血迹。

也许是警方已经突进园区,也许是他的人和邱芳继的人互相厮杀,又或者还有别人。

是谁?是谁??谁谁???

“他在那边。”隔着雨幕,远处有人喊道。

他这一刻什么也不敢再想,脑子里唯独剩下一个字——跑。

宋元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狼狈过。雨水冲刷得路面泥泞不堪,海潮的声音愈来愈大,狂风怒卷咆哮的波涛,下一秒就高高扬起拍过堤岸,他越走越急,想要穿过比人还高的芦苇,身边仅剩那么两个人还跟着他,他们比他更没有方向,他去哪里,他们就跟着去哪里。

嗡隆震鸣中,他抬起头,看到莽莽苍苍的丛林。

东南亚雨林茂密遮天,岩石陡峭,延绵不知数里,尽管北榄府没有泰国西北部那样的群山峻岭,大雨滂沱的夜里,枝条蔓生的暗处依然让宋元心惊胆颤。

他突然感觉到害怕。

他出身也算是显赫,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得如此境地?他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似乎下一秒就会有鬼魅冲出。周围的丛林也感受到了他的恐惧,树叶沙沙作响,窃窃私语。

“老板,还要往前吗?”他身边的人问道。

宋元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选,他被困在这个雨夜里,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无边无际的暗,那是一种绝望,往上看不到边际,向下没有路可走,就像是他明明知道再往前一步就是悬崖,却已经来不及回头了。

“往前?”宋元回过头对着跟随他的人,脸上的表情狼狈而模糊,“怎么往前?”

他忽然推开他们,开始往回走。

泥水溅在他的裤腿上。直升机从低空掠过,他的影子暴露在灯光下,再也无所遁形。

他缓缓举起双手。

邱芳继的半边手臂和腿骨好像被子弹打碎了,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在那个瞬间失去了知觉。等他醒来的时候,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远处子弹依然在呼啸,他倒在玻璃碴里,大脑一片空白。

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他不明白是谁骗了他。

盛嘉宜?不可能,她从头到尾都在他的监视中。

明明知道她在他的手上,为什么警察还敢冲进来。

他们不怕他杀了她吗?

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她还在房间里!邱芳继跌跌撞撞站起来,从地上拿起匕首,冲进最里头那间房间,子弹击碎了窗户,却没有击穿墙壁,她坐在角落三角区里,正用她那双幽深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在盛嘉宜眼中,此刻的邱芳继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满脸血污,挥舞着双手,银亮的刀光眼看就要落到她的胸口。

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次,手枪没有装消音器。

子弹从手枪中射出,飞速旋转着撕裂空气,以极高的速度击中目标。弹头进入人体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将肌肉、皮肤和骨骼层层撕开,热血瞬间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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