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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砚很少打扮得这么港式的时候,大少爷么,又在商界政界两头混,大多数时间总是显得自己精英成熟一点才压得住气场,要是都跟今天这样,大概就没有人想好好和他坐下来谈生意了。他穿着黑色夹克,黑发落在额前,棱角分明,皮肤是偏冷的白色,但不是程良西那股美到极点的阴柔,相当正的英俊,用香江话来说,好靓仔,像个很潮的男明星一样,下一秒就可以去红馆开演唱会。

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相,没能物尽其用。

“机会要你自己争取啦。”盛嘉宜笑道,“好多人追我,你知不知道?你不要老是想当然管我,给我送东西,你要动动脑筋想想怎么才能真的追到我。”

他当然想过,近来翻来覆去的想,想在一开始,他是怎么让盛嘉宜松口。

吴哥的烈日、巴肯山的夕阳、一望无尽的荒原、残存的遗迹。

红袍僧人在废弃的墙下默默诵经。

铺天而来的闷热与热带丛林升腾的湿漉漉的水雾。

东南亚的旷野天生就容易点燃跳动的□□。

后来他们回到纸醉金迷的城市,到了像机器一样有序运转的固定轨道上,她做她的大明星,他当他的野心家,这一年来他一直在想如何在两岸取得落点,保留汇港岌岌可危的发钞权,那些萌动的感情也慢慢被利益取代。

回到新加坡后,母亲黄若仪嘲笑他竟然也有被分手的那一天,等听他抱怨完,又讥讽他根本没有想过好好经营这一段感情。

“虽然我对插手我儿子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但要不是你主动提起,我以为你在养一个情妇。”黄若仪当时是这么说的,“你只不过给她花了很多钱而已,她可是盛嘉宜,全亚洲最红的女明星,这个世界最不缺给她花钱的人,有的是人求着给她钱花。如果不是因为你出现的时间比较凑巧,你可能根本就追不到她。你要是脑子清醒一点,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喜欢她,最好抓紧时间回去找她,寻求她的原谅,否则再过两个月,我敢说她身边站着的大概率就不是你了,你那些在香江呆着的狐朋狗友,难道不喜欢她?没有男人不喜欢长成这样的女人,如果有,那是因为他们追不到,所以撒谎了,知不知道?”

徐明砚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母亲的刻薄打击的不行。

等着追盛嘉宜的人排长队是事实,盛嘉宜转头就有可能换一个男朋友也是事实。

爱情这个议题实在是太复杂,他必须要思考这会不会是他此生唯一的一次机会。

他开始想他是什么时候爱上了盛嘉宜。

每当想到这个话题,他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他就知道他必须来见她。

“我想了很多天,不确定自己到底想没想好,我担心再想下去,就有行动更快的人赶在我的前面,太阳快落山了。”徐明砚仰头看了看天色,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绯红,“盛小姐想在香江看一场日落吗?”

盛嘉宜打量着他的车,忍俊不禁:“我竟然不知道你还玩机车。”

“旧金山的海边很适合骑车。”他看盛嘉宜笑,也忍不住笑,“只不过那个时候,盛小姐没办法陪在我的身边,再好的风景也浪费了。”

盛嘉宜觉得这一刻她的心情很明媚。

“那请你等我五分钟,骑士。”盛嘉宜说。

她把身子缩了回去,关好了窗户。

仔细给房屋落锁,把钥匙小心翼翼收到包里,她这才小跑着下楼。

“走吧。”盛嘉宜说。

她没有立刻从徐明砚那里接过来头盔,咬住发圈,把头发全都撩到后头随手扎了一个松散的辫子。

脸小得一只手就可以遮住,皮肤光洁,像白瓷一样。

徐明砚看着她,喉结滚了滚,到底没说什么。

“这车很漂亮。”盛嘉宜指的是他那辆MV Agusta F4 Serie Oro,“但是我不太懂机车的款式。”

“是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年买的。”徐明砚说,“其实也很少有机会碰。”

盛嘉宜想到他那辆迈凯轮,开的次数也少得可怜,这么昂贵的跑车,全都堆在车库里不见天日。

“很cool。”盛嘉宜笑眯眯跨坐到车后座,环住他的腰,“我很喜欢。”

第84章 甜蜜蜜

重型机车发出巨大的咆哮,风很大,盛嘉宜只能靠在徐明砚的身后,枕着衣服下硬邦邦的肌肉,看着隧道里的灯光化作一道流光残影,从眼前飞过。

盛嘉宜的声音都被吞没在风声里,她轻声问:“我们去哪?”

徐明砚说:“去西环。”

于是盛嘉宜又重新低下头,用他的背挡住呼啸的风。

他们很快穿过跨海隧道,沿着海岸公路一路向西,在超级跑车里感受不到的速度,现在感觉却格外明显,摇着响铃五颜六色的叮叮车被抛在身后,拥挤的唐楼被抛在身后,海滨道被抛在身后,就好像这样一直疾驶下去,全世界都会被抛在后头。

夕阳有一半落在海上,港湾是赤橙的颜色,海水像拨开的橘子皮,东一块西一块掉在海绵。红白相间的邮轮卷起波浪,鸣响着汽笛,从他们身边掠过。

最后,在港岛的最西边,车速终于慢慢降了下来,发动机的声音逐渐停止,机车停在港口边一块蓝色的路牌下。

盛嘉宜取下头盔,发丝还是被吹乱。她晃了晃头,凌乱得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狐狸。

徐明砚忍不住想伸手去摸,被盛嘉宜一把拍开。

她笑起来,笑声很轻快:“我觉得不会有狗仔猜到我们在这里。”

“你躲狗仔好像很有一套。”徐明砚很喜欢看她笑,她的脸上通常只有面无表情和笑容两种状态,如果是面无表情那就是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微笑是生气,只有这样笑,才是真的开心。

盛小姐的开心太难得,所以也弥足珍贵。

“我想过这种场景,如果我来写剧本,我会把它写到逃婚的时候。”

"I always agree with your ideas."徐明砚微微垂头,看着她,面不改色道。

马路对面有店铺卖雪糕,他没有让盛嘉宜过去,自己穿过马路,去买盛嘉宜爱吃的原味甜筒。

盛嘉宜在马路这边静静看着他。

这边虽然仍是居民聚集区,已经可以称得上偏僻,有许*多街市与杂货铺,偶尔红色的的士打着灯在这里转弯,盛嘉宜低下头,藏到路牌的阴影下。

其实也不完全能怪他,作为大明星,她也没有太多机会光明正大走在街头。

他们好像之前都没有想停下来想一想感情的事。

未来也许会有机会,但不是现在。

路灯叮叮响了起来。

“点解系原味”(为什么是原味)徐明砚举着甜筒给她,他给自己买了一个海盐味的。

“冇理由。”盛嘉宜说,“你唔好讲粤语啦,你讲得好差。”

“你为什么国语讲得那么好?”

“因为城寨里讲国语的比较多,什么语言都讲一点啦,还有越南来的会讲法语。”

“你知唔知道中西區以前都係屠宰場、太平間、精神病院同埋好多妓院?”

“不知道,不過现在好適合drink coffee。”

霞光半沉入茫茫大海,码头边停着一艘不大的白色游艇,摇摇晃晃,海浪声起伏。

盛嘉宜靠在红白相间的栏杆,问他:“你以前同女仔係怎样dating?”

徐明砚说:“我不同其他女仔約會,但是我现在在学习。”

“Izan.”盛嘉宜忽然叫住他,“我叫你返去想一想你钟意我咩,你想過未呀?”

“我諗咗好耐。”(我想了好久)徐明砚拉长声音,“每一日。”

“但我都唔知道答案。我觉得人生有时候就係有好多问题想不清楚,我问我自己换一個人我会唔会这么执着,好快就有了答案,唔會,所以我觉得我必須立刻回来找你。”

“那我们可以一起想。”盛嘉宜说,她咬了一大口雪糕,绵密顺滑的奶糕滑入唇齿,铺天盖地的凉意冲散了海风的温热。

“我也想知道答案。”她看到一只肥胖的鸽子在地上跳动,觉得很有意思,思绪也飘远了一些。

“我妈同我讲,唔要自以為是。”他撑着栏杆,靠在盛嘉宜身边,见那天边一轮赤红色的圆日,缓缓落到水下,湛蓝的海和深蓝的天逐渐融为一体,天际的渐变的地方有淡淡的粉色。

其实香江的落日也一样美丽,并不亚于巴肯山。

只不过从前,他们都没有精力停下来看一看。

“她不生气你同我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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