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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嘉宜撇了撇嘴角:“我也可以陪徐先生到处走走看看。”她嘴上仍然乖巧道。

毕竟人家真是忙前忙后一整天,风吹日晒还开了七个多小时车,这份诚意和耐心旁人估计很难从徐少身上感受到,连他亲妈都未必有这个荣幸,毕竟希罗集团董事会主席黄若仪身边为她服务的人士按打计算,轮不到自己亲生儿子又当司机又当导游,兼陪笑陪聊天陪解闷。

徐明砚心中感慨盛小姐真不愧是专业演员,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切换的流畅自如,没有任何障碍,按照她这个心理状态和郑安容的剧本厚度演下去,徐明砚一个非专业人士都觉得这个剧组恐怕要杀穿明年的颁奖季。

不过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得盛嘉宜一个好处,也不会不好意思:“既然这样,那盛小姐陪我去看场日落好了,我来之前听人说这一辈子一定要看一次巴肯山的日落。”

高棉境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战火重燃,来到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巴肯山在吴哥王城里,靠近暹粒市,不过是一座六十多米的山丘。

“你怎么还有力气爬山。”盛嘉宜一听要爬山,就忍不住哀叹起来。

“因为我体力比你好。”他意味深长地瞟了盛嘉宜一眼。

盛嘉宜被他看得脸有些红,连忙转移话题:“我看你今天全程漠不关心的样子,还以为你对这些遗址没有兴趣。”

“说不上没兴趣,高棉的矿产能源比不上邻国,也没有好的港口和地理位置,这些东西适合发展旅游业,对农业国家来说是件好事。”

“别人跟你谈情怀,你跟别人谈利益,也不知道温先生听到后会不会气死。”

“他不会,你没看出来吗?他是一个很清醒的人。”徐明砚说,“盛小姐,没有钱拿什么追求情怀,这些文化遗址修复和保护难道不用花钱?你拍电影难道不要花钱?”他说完又慢悠悠道,“说到这件事上,盛小姐最近不就是遇上了投资人撤资,不得已又跑回来拍文艺片了?”

盛嘉宜:......

她微眯双眼,“徐少既然这么说,又知道我过得很惨,不如看看我的商业价值如何,要是觉得还不错,不如也往我身上投资一点。”

“盛小姐价值倾城。”徐明砚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不如回去问问郑安容导演这部戏还缺不缺钱,要是缺的话我立刻划几百万过来。”

想想徐少管着上千亿美金的基金会,投资动辄数亿美金起步,这几百万港币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盛嘉宜就忍不住在内心暗骂了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

“郑导,您别问他,问就是缺钱。”盛嘉宜打断他,“少给他一点钱,否则他又可以再拖延一个月的拍摄时间。”

“那还不好?他拍得好一些,当演员的不是也跟着享福?”

“怎么会。”盛嘉宜瞪大眼睛,“他是很会折磨演员的一个人,拜托了徐先生,你不希望看到我在高棉过圣诞节吧!”

徐明砚被她逗笑,忍不住想着为什么不早点把盛小姐叫醒来。

“你今天一直问我在想什么,徐先生,你呢?在悬崖上,你在想什么?”盛嘉宜开始有一搭没一搭陪他聊天。

徐明砚目视前方道路,淡淡道:“我在想柏威夏寺会被分给高棉还是暹罗,盛小姐你觉得呢?”

“高棉吧。”盛嘉宜说。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感觉出来的啰,我为了演好这个角色,来之前翻了不少高棉的新闻,从去年开始经济改革以来,有很多国际上的大公司都对这处‘境外投资’的净土表示了极大的兴趣,而暹罗显然没有这样苛刻的外资准入条件,华尔街的银行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投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也就丧失了这一部分的吸引力。”盛嘉宜把玩着自己透明的指甲,“不过只要高棉没有正式向教科文提交申请,一切都说不准,你说呢?”

“我和盛小姐想的一样。”他敛去眼底的暗色,“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讲一些跟电影人物情怀相关的论点,比如认同感什么的。”

“我都跟你说了我是一个很现实的人。”盛嘉宜扬唇懒懒道,“我也很有情怀呐,但是我不认为情怀能够解决利益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对着天元集团的宋先生哭一场,说不定他就不会为难我了。”

徐明砚皱了皱眉。

这还是盛嘉宜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了宋元。

他对此传闻也不陌生,只不过徐明砚从未将宋元放在眼里,故而也不觉得此人会干扰他的成算。

被盛嘉宜这样一讲,他倒是默默将宋元记了下来。

“徐先生觉得柏威夏寺会划给高棉还是暹罗,你好像在暹罗有上亿美金的投资?但是你又允诺温先生建一个基金会......”盛嘉宜想说他可真是,两面三刀!

但在盛嘉宜面前,徐明砚直言:“高棉。”

两人倒是在这一观点上不谋而合。

温敏昂跟他们讲了再多的大道理,上到文明下到人民,感人至深,潸然泪下,到了他们两个这里,盛嘉宜是边煽情边用理智的大脑思考,而徐明砚干脆连煽情那一环都省去了。

“我个人也希望是高棉,虽然我个人看法无关紧要,因为不仅是北部山区的湿婆庙存在争议,最重要的是南部海湾同样有争议,而北边充其量也就是这座湿婆庙有着巨大的文化价值,南部海湾不一样。”

他没有再说下去。

盛嘉宜等了几秒,见他不说,便好奇问道:“因为油矿?”

“你为了这个角色看了多少书?”徐明砚问。

“不多。”盛嘉宜说,“也就是把能找到的都看了一遍。”

论临时抱佛脚式学习,她说是第二,都没有人敢称第一。

要知道她可是能在连轴拍戏还能顺便以全科A的好成绩毕业,香江大学的教授放她一码在前,也要她能考试拿高分会写论文在后。

再说在外汇管理局呆了那么几年,这一点敏感性她还是有的。

早在二十年前南部海湾就勘探出大规模的海底油矿,因为两个地区纷争不断所以一直没有正式开采,也未曾对外招标,盛嘉宜既不高看自己也不低看自己,徐明砚过来当然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和她搞暧昧,剩下那么一点点理由,肯定也离不开利益。

他父亲手里除了有地产和银行股份,也就航空与能源涉足最多。

如果说这片土地还有什么投资能吸引徐少大驾,只能是南海油矿的开采权。

看来徐少嘴里说着对家族生意没兴趣,手上动作倒是挺实诚的。

看他这花钱如流水又说一不二的模样,想来太子爷话语权不是一般的重。

盛嘉宜把这些猜测按在心底,伸手去开收音机来听。

公路上几十分钟也见不到第二辆车,正是说话的好时候,难怪那些公路电影总能擦出别样的火花,因为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时候,窗外气温依然灼热,车内冷意袭人,荒废的稻田一望无边,汹涌的河水穿过山林与平原,从北部的洞里萨湖注入湄公河,再沿着这支永远汹涌澎湃的大河,流向大海。

荒芜的地方,相隔不远就有佛寺金塔,大部分早已经废弃,甚至有不少早已经在重重密林中经受风吹日晒,垮塌腐败。

在很久之后,盛嘉宜依然会想起她在高棉的那些天,那刺眼的阳光、忽如其来的粘稠的大雨、一望无际的稻田与起伏的热带丛林、随处可见的棕榈树、古老的石山庙宇,从始至终都刻在她的记忆里。

比起在香江所面临的诡谲复杂的形势与逼仄压抑的城市风光,停留在高棉的八天成为她难得开心的时间。

越野车停在巴肯山下。

往山上的楼梯陡峭曲折,盛嘉宜爬了几步就有些懒散,在后面慢悠悠的,

徐明砚回头看到,有些无奈:“累了?”

“很累。”盛嘉宜小声撒娇,“今天一天都在外面。”

徐明砚不敢置信:“开了七个小时车的是我,负责搞定沿途关卡的也是我,应付检查的也是我,您可一直就在那车上坐着盛小姐。”

“我也做了很多事啊。”盛嘉宜理直气壮,“比如帮你看地图,陪你说话解闷,现在还和你一起爬山。”

徐明砚:......

“那你要怎么办?”徐明砚看了看往上那不过几十级台阶,要是盛嘉宜不停这半会,两人恐怕都已经在山顶了,“我背你?”

盛嘉宜的眼神已经明晃晃写了回答。

徐明砚觉得自己遇到了个活祖宗。

是哪家媒体说盛小姐清冷淡然,又是哪家媒体说她温柔乖巧???是港媒瞎了还是他瞎了?

“乐意为您效劳,My Highness。”他认命地蹲下,随后感觉到柔软的触感贴在自己的后背上。

这一次是睡莲的香气,清淡宜人,盛小姐看起来很爱换香水,但每一支都和她契合的刚好。

她的长发摇摇晃晃垂到了他的手臂上。

盛小姐的呼吸就在他颈侧,温热的,仿佛热带的雨落在湿润的土地。

即便是老僧入定也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第28章 花样年华

山顶零零散散坐着几个白人鬼佬,正握着啤酒瓶坐在野餐毯上,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有几个僧人站在暗处,身影淹没在断壁残垣之间,唯有身上一袭红色袍子隐约可见。

徐明砚把盛嘉宜放下来,拉着她坐在倾倒的石墙上。

“在这里等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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