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血光之灾200(2 / 2)

沈要于是第一次在玻璃窗的另一侧见到了万花筒。

一只枪管粗细的小筒,看不出什么玄机,拿起来轻轻摇晃一下、还会有窸窣的细响,总与枪筒有些相似。

他便试探着将那小筒举在眼前,却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自然只看见黑洞洞的玻璃片,更像枪口。

那五彩斑斓的光呢?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想她。

想她能在身边,想她能陪着自己。

仿佛没了萧子窈,他便寸步难行。

那厢,王经理大约是瞧出了沈要的端倪,却又不敢明说,便道:“乍一看这万花筒的确是有些涨眼睛的,沈军长,您不如试试慢慢的靠近了看,会好些的。”

沈要微微的滞了一下。

他还有些不敢,旁人却永远也无法明白,为什么一个金属包装的美梦会在他眼中变成杀人的兵器,多可笑。

所以,看罢,这就是他始终无法变成人的缘故。

沈要不着痕迹的攥紧了指尖。

“这些,都要了。”

他说。

那万花筒一共七只,想来其中的光彩也该是不同的,谁知,他只管看也不看的统统买了回去,到底还是挨了萧子窈的骂。

却见她仰身晃在一把摇椅里,只将一只眼睛埋进那玻璃小洞,复又双手扭转筒身,然后整整七只都一一的看过,当下便恼羞成怒了起来。

“呆子,你怎么买了七只图案重复的回来?是不是故意敷衍我的!”

沈要唇舌一僵:“不是敷衍……我只是没看里面。”

“不看就买不就是敷衍吗!?”

“不是的。”

他还想解释,语声却低下去了,“……是因为这个太像枪口了。我真的……不敢。”

话毕,他便直觉非常的后悔,仿佛懦弱便是死罪,他该千刀万剐。

——此乃犬园的规矩,刻在他骨子里,从此要跟随他一生。

沈要深深的垂眸。

谁知,落在他眼睫的,却是萧子窈微雨似的轻吻。

“乖,我的小狗最勇敢啦。”

“我在这里呢,我会陪着你一起看的。”

“所以,别躲,别怕,别哭。”

其实,他根本没有表现得多难过,更不曾真的哭。

一切好像都还好、都没什么不好,只是他心里落下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难以停歇,旁人都不曾察觉,只有她,唤他到伞里来。

一如昨夜。

沈要一瞬不瞬的窒住了。

这便是萧子窈的爱、也是驯服他的唯一办法。

他于是屈膝跪在她身前,任她的手轻柔抚过侧脸,微微的痒,有些容易沉迷,情爱之流都容易沉迷。

他终于将信将疑的举起那小筒,离得近些、再近些,反正有她在,他生死都会很安全。

然后,他看见一片莫测的彩光,红白交错直到眼底,螺旋变化,像他杀过的人,白骨血肉堆在一起、无穷无尽。

沈要不由得战栗起来。

“呆子、呆子!愣什么呢,难道还是怕?”

那厢,萧子窈正切切的望定他,“怕就不看了,以后再也不看了。”

他还担心,便问道:“那你会不会因为这个不喜欢我了?”

“不会。”

萧子窈平静的说道,“每个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我也有。”

她话音至此,沈要便不再问了。

却是月夜,只待萧子窈睡下了,他便又举起那尸山血海的万花筒来、一窥到底。

暗中,血光也算光亮。

如果可以将她关在暗处……

他意乱神迷的扣紧了萧子窈的腰身。

复又丢开那小筒,然后径自掰开她的腿,温香玉软、进退俱失,不必进入也觉得温暖甜蜜,她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他欲望的温床。

“……啊。”

他简直难以自制的呻吟起来,“这样一定也很好……”

他被一个见不得光的下流想法推上高潮。

“这样,一定非常好。”

他也想驯服她一回。

夏日负暄,又过了些时日,萧子窈的身子终于转好了。

此番,郝姨算是功臣,沈要也难得的松了松眉眼,于是,非但爽快利落的涨了她的薪水、更准她多放一天假。

眼看着天色渐晚,郝姨正预备着下工了,却又一时担心萧子窈身边离不开人伺候,于是当下便忙不迭的叫道:“小巧,你快过来!我有些事情得嘱咐你!”

“来啦!”

那厢,却见小巧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厨房,身上是一水浅粉色的袄裙,她最近吃胖了些、人也白了,当真要比刚入公馆时讨喜得多。

“郝姨,什么事情这么急?”

她嘴甜,郝姨便笑眯眯的招她过来。

“小巧,我之后几天都不在公馆,夫人就要交由你照顾了,有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我得同你说清楚。夫人刚坐完小月子,不能吃生冷腥辣,房间换风的窗户也不能开太大,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

小巧一面应着,一面偷瞄一眼四下,“可是,郝姨,你说夫人怎么会突然流产呀……之前夫人不是一直都在喝药吗,沈军长既然这么宝贝夫人,怎么还会任她去庙会上人挤人?”

她根本口无遮拦。

索性郝姨到底是有些阅历的,自知此话说不得也听不得,立刻便吓破了胆,便忙去捂她的嘴,道:“嘘!主人家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议论的!你小心说多错多,免得丢了性命!”

“可是、可是夫人对我那么好,她掉了孩子我也心疼,我当然想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

“岔子就是庙会上有人闹事!别的你管不着!”

此话毕,小巧就见郝姨一把扯下围裙、又抖擞在手中一甩,竟似落荒而逃一般的作势要走,仿佛触了天大的霉头似的。

“郝姨……”

“别问了!”

郝姨压低了嗓子斥道,“小巧,你就听郝姨一句劝,这些权贵再怎么心善也始终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你想想,哪有家里养的狗去过问主人吃得香不香的道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反正,你以后也不要同我说这些,我家里还有男人孩子,你不怕、我怕!”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