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啸虎魂银枪墨斧28（2 / 2）
对于郑乾来讲，反而是燕云骑兵的决心让他感到惊讶。他只听说，陆地上的燕州兵都是霜打的茄子，软弱无能。可眼前这支队伍，却因为一个人而一往无前！每个人都愿意追随着他的脚步，哪怕是用手中单薄的马刀，去对抗沉重的战斧！哪怕是这个人，带着他们迈向地狱，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堕向万丈深渊！</p>
死战中，曹云却在狂笑，泪水在笑声中滚落。</p>
这是父亲曾经的部下，是父亲，引领他们成就了今日的威名，也是他们，亲手将父亲送上龙丘的断头台。而如今，他要做的，是用鲜血来祭奠父亲的亡魂，他要用手中的这杆夜枭枪，将这曾经属于自己的部队，再一次征服！他要证明，他才这“虎魂”，真正的传人！</p>
一个圆，一个不是那么完美的圆。</p>
这是曹云第一次在万马军中舞出圆月龙枪，而这第一次，却让他无比心痛。</p>
郑乾的战斧如影随形跟随着曹云，每一斧都大开大合，决绝果断。如果是单挑较量，这样的招式破绽百出，无异于自取灭亡。然而他身边总有两个骑手，在那破绽将将要出现的一瞬间，用手中兵器以凌厉的攻势补上。</p>
渐渐的，曹云只觉得心中烦闷异常。他知道，这样下去，义父钟萧苦心经营的燕云铁骑，有可能就会在这婉珠城外的小羊坡，灰飞烟灭。</p>
战争还在继续，战团外的韩冰，默默的向远处走去。</p>
也许，他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却再也不能直视战场。他不能忍受鲜血遍地，他不能忍受利器切入身体中的声音。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在一个名叫月亮湾的地方，流下的血。他也无法忘记，在流血的前一夜，他做的一个梦。</p>
有些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改变世界的，于此时，再深远的谋略也终将毫无用处，一个人的生死，只不过是像呼吸一样简单。</p>
忽然，他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一位老者，也静静的望向山坡上的死斗。随后，他用颤抖的双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古怪的图形。</p>
这位老者，他居然认得。</p>
......．</p>
曹云猛然间觉得手中的夜枭枪一震，似乎有个很不确定的声音，从枪身，顺着膀臂，传入耳中。</p>
“枪随人走，人随枪动。以枪为依，圆内自成天地。”</p>
圆内自成天地！忽然，这本不该出现的声音在脑中轰隆隆的炸成一片，充斥着脑海的各个角落。而就只是过了那么一瞬，又突然安静下来，空白一片，波澜不惊。</p>
“哈哈，好一个人随枪动，好一个自成天地！”曹云忽然间笑道。</p>
郑乾惊奇的发现，曹云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也在这一刻，他的枪变了。枪身突然爆出一团流光暗影，游动在枪身，回转在枪尖。耳边不知怎的，响起一种沉重的呜咽，如魔如幻，仿佛厉鬼的嚎叫。</p>
这是一种仿佛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声音，它能够呼唤出每个人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并将它掏出来，血淋淋的展现在你的面前，再亲手将它撕碎。这是来自地狱的召唤，这是一只渴望鲜血的厉鬼，这是魔鬼的嘶号。</p>
“圆月枪，画枪为圆。圆内你可主宰天地。”</p>
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曾经跟他说过这句话。后半句，他没有讲出来。</p>
“圆内，你就是神。”</p>
乌锋流影，暗夜枭啸，血芒万丈。</p>
人随枪动，这一杆夜枭枪，陡然间在万马军中画出一个数丈的整圆！圆内，一个黑衣红睛的少年，伴随着魔鬼的呜咽，狂笑。</p>
“哈哈哈哈，圆内，吾辈即是主宰！吾辈要将这圆，舞遍整个天下！”</p>
曹云杀入虎骑阵中。</p>
尸血遍地。</p>
这一次，郑乾没有再追。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长斧。他知道，新的“虎魂”，已经诞生了。</p>
.....．</p>
小羊坡之战，禁军虎骑伤亡两千，燕云骑兵死伤三千。燕州惨胜。</p>
当郑乾收拾好残兵，下马走到曹云的马前，单膝跪倒的时候，他的征袍，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p>
“曹少爷，从今日起，天下只有‘曹家虎兵’，再无‘禁军虎骑’！”</p>
过了很久，等到血红的双眼渐渐恢复黑色之时，曹云才好像从梦中醒了过来。他静静的看着地上跪倒的将领，他的身后，仅仅剩下一千名虎骑骑兵，可每一名骑兵的眼中，丝毫没有退缩。如果不是郑乾的命令，他们会毫不吝啬的战到流光最后一滴血。</p>
“将你的甲胄褪去。”马背上的黑衣少年低低的命令道。</p>
郑乾一愣，随后便照做了。</p>
猛然间，曹云一提手中的乌枪，横扫郑乾的胸膛！枪锋扫出一条两尺多长的伤口，鲜血迸溅。</p>
可郑乾却纹丝不动。</p>
“由今日起，只要你胸前有这伤疤，汝即吾辈之将！这一千虎骑，即吾辈之兵！”</p>
“愿追随将军！”马背上，一千人齐声吼道。</p>
与此同时，韩冰眼前的那位老者口喷一口鲜血，身躯轰然倒地。</p>
......</p>
诛天元年五月二日，代表禁军虎骑的这一枚棋子，就这样在大嬴朝的演军沙盘上被拿掉了。而郑乾，也收到了他作为“曹家虎骑”首领以来的第一道命令。</p>
“解散！”曹云喝道。</p>
“什么？”郑乾吃惊的望着马背上的曹家少爷，脑中一片空白。</p>
“你们且记住你们今天的话！吾辈日后自有用你们之时，却非现在。”说着，他一带马头，领着手下的燕云骑兵向下退去。</p>
“若真的有那个时候，希望你们跟着吾辈走。吾辈带给你们一个，崭新的天下！”</p>
“愿追随将军！！！”</p>
这一次，同样的字眼，声音却比方才更加嘹亮了。</p>
大嬴朝的史书上并没有提到过郑乾叛变，因为这根本不重要。青燕两州的精锐在此役中伤兵损将。对于嬴朝的执政者雷羿来说，郑乾是生是死，是否投敌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在这一场战斗中，禁军虎骑全军覆没。</p>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曹云会就地解散这样一支铁血骑兵。然而，在数年以后，当这支一千人的骑兵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之时，云鼎大陆之上，将会掀起一轮新的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