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69(1 / 2)

蒋沐凡剑走偏峰的找到了发泄的方式的同时,也好好的给方黎上了一课。

天亮之后,方黎去了趟五金店,买了一大卷软包边条回来,给家里所有的桌面边角都贴上了软边,撤走了家里那些旧家具上的所有裂了边或者缺了口的玻璃台面。

厨房的餐具全部换成了不锈钢或者可食用塑料的,连水果叉和牙签也收了。

最后,方黎把自己的铺盖卷从床上扯了下来,不容商量的在蒋沐凡的屋里打起了地铺,从此蒋沐凡在哪儿他在哪儿,直到再去医院复查为止。

蒋沐凡的自残倾向像是毒瘾一样,尝一次就想下一次。

每天每分钟,他都感觉身边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一层一层的给他身上罩着薄膜,好像是在拿食品保鲜膜去裹一块儿瘫软的肉一般。

从头裹到脚,非常有频率的,一层接着一层,罩住了他的眼睛,捂住了他的口鼻,从被微微包裹的不自在,直到被束缚的无法呼吸。

每到蒋沐凡觉得自己就像是只琥珀里的虫,要在那密不透风的罩子下窒息而亡了的时候,就是他发作的时候了。

他内心深处是想要空气的,蒋沐凡不甘愿就此在这压抑中死去,他想要冲破什么东西,可却找不到出口。

蒋沐凡思念那个玻璃台面,他仅仅试过一次,就体会到让自己流点血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再没有比那更完美的释放了。

他感觉只要能割破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处地方,都可以让他身上坚硬的外壳稍稍裂开一点缝隙,他可以顺着那裂痕的方向朝两头撕扯,最终冲破出去,让他每一个毛孔都可以暴露在阳光之下。

可方黎,可方黎偏偏就要跟他作对。

蒋沐凡痛苦的想——

方黎不想要他好过,方黎他......要多管闲事的,心狠手辣的把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冷眼旁观着自己受尽这没有尽头的折磨。

蒋沐凡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就要被这快要变成固态的空气,压到窒息而死了。

……

那些难熬的日子,方黎没日没夜的抽烟。

他督促蒋沐凡按时吃饭睡觉,准点洗脸刷牙,出门穿戴整齐,蒋沐凡倒是挺有精神面貌,而方黎自己却跟抽了大烟似的,一脸的颓废相。

没几天他就已经满脸小胡茬了,头发也好久没剪,从前支棱在头顶上的黑硬的发,好像是被压折了腰的芦苇荡,乱糟糟的,没有章法的顺风倒着,好像他才是那个疯了的人。

蒋沐凡每天早上吃了药过后就能好一点,可以不哭不闹的安静的在家里坐一会儿,方黎总会趁这个功夫问问他今天都要干什么,比如有没有心情去学校,想不想练会儿琴,或者出去走走。

蒋沐凡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想不开,他清醒时偶尔也会愿意去方黎他们系的琴房里面玩儿一玩儿,听听方黎练练作业。

倒不是对马林巴感多大兴趣了,而是怕他耽误方黎太多。

方黎没琢磨过蒋沐凡的这些小心思,他一听蒋沐凡有想去的哪儿或者想做的什么事,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帮蒋沐凡办了。

其实方黎很想天天带蒋沐凡出去转转,去学校去哪儿都无所谓,医生说他不能总呆在家里憋着,方黎想着也对,每天都在家里,好人也能憋坏了。

可蒋沐凡也就那么一两次的说过想去学校,其他时候他压根听不进去方黎的劝。

蒋沐凡进入油盐不进的状态的时候,方黎就是再给他提建议那都是白搭,况且方黎也不敢多说,有的时候说多了蒋沐凡就会哭,还哭得相当委屈,哄也哄不好。

所以方黎也就那么一两次的带蒋沐凡来过学校,给他敲过几个小时的马林巴。

方黎发现,有音乐在的时候蒋沐凡会乖一点,他会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的琴凳上,安安静静的听着从鼓槌下发出的空灵的音色,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琴房练的累了,方黎会到蒋沐凡身边陪陪他,有时跟蒋沐凡聊两句天,有时就跟蒋沐凡一样,安安静静的坐着不说话。

方黎盼望着蒋沐凡能主动找他说说话,哪怕问问现在几点了,明天什么天气都行。

可他一句也没等到过,方黎多少有点心力俱疲,感觉自己这发光发亮的小宇宙就要干/不动了。

蒋沐凡琢磨不定的情绪,让方黎感觉自己有点惶惶不可终日之感,他晚上不敢比蒋沐凡睡得早,早上不敢比蒋沐凡起得晚。

手机定的闹钟一响,方黎就端水给蒋沐凡吃药,还总提心吊胆着这小精神病万一不愿意吃怎么办。

蒋沐凡每天安生吃完药,方黎会看看蒋沐凡的状态怎么样,精神了就拉他跟自己一起去买菜吃早点,要是困倦感厉害,就让他继续在床上睡,方黎要没事就在旁边陪着,要有事,就趁这会儿赶紧去解决了。

如果离开蒋沐凡身边哪怕是一会儿,方黎回来第一件事都是掰着蒋沐凡检查半天,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之类。

怎么说方黎也正是个能吃能睡的年纪,有时蒋沐凡失眠,方黎还得坐一边陪着,第二天都快困死了,也得崩着神经听着旁边的动静,最次也要做到跟蒋沐凡一块儿醒来。

刚开始他还能做到睡觉轻一些,半夜蒋沐凡要有动静,方黎还能醒来看看怎么回事,可到后面就熬不动了,一闭眼就是深度睡眠。

一口气到天亮了几天,方黎醒来总会觉得有点后怕,但好在没出什么事,蒋沐凡有时还会安慰方黎,让他神经别绷得那么紧,说自己什么样自己心里有数。

焦虑和忙碌充斥着方黎的生活,他感觉自己为了蒋沐凡这样的劳心伤神,日后至少能折十年寿,到时候如果蒋沐凡好了,还不跟他以身相许,方黎跳楼的心都能有了。

三院的医生其实早都跟方黎打过招呼了,但方黎还是觉得,去复查之前的日子实在是太难了。

最近一段时间,蒋沐凡晚上开始做起了噩梦,起初他自己也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经常会呼吸急促的把自己惊醒,方黎在一边地铺上睡的天昏地暗,对着点动静基本上无动于衷。

但到后面,蒋沐凡就从呼吸急促变成了低声呜咽,再从低声呜咽发展到会小声的的絮絮叨叨,这种听不大清内容的絮叨,最终才惊扰到了身边的方黎。

方黎整日睡在地上,每睡到后半夜都觉得自己的胯骨被瓷砖地硌得生疼,铺了三床被子都没什么用。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