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61(2 / 2)

“那不行!”

“好好,那不翘不翘。”

“……”

“没课!真没课!”

“……”

“啧……骗你干嘛?哎呀不信你看我课表!”

……

论世间所有的冷战,都是主动认错的那方算是输的。

而蒋沐凡和方黎的这场冷战,用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晕倒戏码来和好,错的那方也没认错,对的那方也没原谅,最后谁也说不上来这把算谁赢。

但按刘伟的话说,这方黎就算是打死不做出头鸟,最后都是方黎输了,跟蒋沐凡玩儿感情,先冷战的人就是输家。

后来方黎琢磨了琢磨刘伟的这套理论,深以为然。

……

周五清晨,阳光正好。

方黎提前买了两份早点,静静的等蒋沐凡吃完,带着蒋沐凡上了去永宁三院的大巴车。

蒋沐凡毫无害怕可言,三院的医生给他做了几个测试和问卷,抽了一管血,跟医生聊了两句天,就出来在外面等结果了。

期间一直有方黎陪着。

永宁三院的心内科,骨科,精神科和眼科都是王牌科室,所以医院上下,不论何时都是人满为患。

精神科的病人多且乱,蒋沐凡和方黎坐在外面的候诊区里等结果的时候,周围行为怪异的病人比比皆是。

蒋沐凡有一阵莫名觉得,自己竟是幸运的。

他觉得方黎比他还紧张,蒋沐凡来时想过,最坏就是精神分裂呗,他如今无牵无挂,到时候大不了不上学了,把自己往精神病院里一送,能住多久是多久,等没钱了估计自己也病入膏肓了,放出来就当流浪汉,等活到没有饭吃饿死了,那就死了。

都无所谓的。

三院的医生根据蒋沐凡的测试和他近期所表现的兴趣下降精力下降,情绪低落和睡眠障碍来看。

最终结果被判定为中度抑郁症,很常见的精神心理疾病。

他的评分其实不是很高,介于中度评分和轻度评分的临界点,但仍旧需要药物治疗,医生给他开了舍曲林和一个叫疏肝解郁胶囊的中成药,让他一个月来复查一次,期间避免一个人独处,保持心情舒畅,没事多出去转转。

其实也没有蒋沐凡自己想的那么惨,医生说如果配合治疗,是可以恢复正常的。

抑郁症虽然在大众认知内还比浅薄,但在治疗方面已经趋于成熟,轻度患者若是配合治疗甚至是可以痊愈的,中度抑郁症患者虽然目前没有痊愈的病例,但基本上在积极治疗吃药中也可以恢复正常人的精神状态,而之所以有那么多一上来就是重度抑郁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在自己初现症状的时候不加以重视,错过了最佳治疗期,硬是将自己拖到了重度。

蒋沐凡算比较幸运的,能遇到一个医德高尚的急诊科医生,还有这个有着燃不完的热情与自由的方黎。

中度抑郁症必须要有药物的介入,否则铁定是好不了,但药物介入是要分阶段的,每个病人情况不同,所以治疗期间病人的反应也会有所差异。

首先抑郁症患者在患病期间会有三个阶段,一般会先是从情绪低落、悲观、郁郁寡欢开始,再发展成为对生活绝望,感到度日如年,这种时候一般会伴随着睡眠障碍和记忆力减退,有时还会出现一些非器质性的疼痛,比如胃痛头痛身体肌肉疼痛,痛苦难熬,不能自拔。

而接下来就是出现我们所熟知的,抑郁症患者经常出现的自残行为、自杀倾向,幻觉妄想等。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时期,其实抑郁症患者在患病期间出现的最大最多的感受并不是单纯的悲伤,而是恐惧。

他们会对任何平常无奇的事物和行为感到恐惧,比如吃饭、睡觉、接一杯水、换一双鞋、甚至是走路都会让他们感到恐惧。

这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所以往往抑郁症患者最痛苦的时期并不是歇斯底里,而是安静的呆在自己的领域里连床都不敢下,他们不敢走路,不敢移动身体,最终精神崩溃。

这是抑郁症最严重的阶段,他们根本没有轻生的体力,对轻生这件事也是充满了恐惧,刀都不敢碰,是名副其实的生不如死,并且想死也死不了。

这个时期的病人是最容易被患者身边人忽略的,因为安静,所以错过。

所以往往人们认为自己家里的抑郁症患者已经出现了自杀行为就觉得是重度抑郁了,其实不然,病魔总是比我们认知的要狡猾,喜欢剑走偏锋。

而蒋沐凡此时正处于第二阶段,睡眠障碍,并且对生活绝望。

看完病,蒋沐凡从诊疗室出来之后,方黎被医生认为是病人家属,被单独叫进了诊疗室。

因为抑郁症在治疗方面其实是一半一半,一半靠医者从外界的专业介入,另一半要靠病人自身的意志。

所以家属的配合也很重要,要充分了解在生活中对病人护理的知识。

抑郁症的药物治疗就像是从精神里向出“逼毒”,要“毒”完全发出来才能将其处理干净,所以蒋沐凡目前看起来还算正常,症状不那么严峻,那是因为他精神上的“毒素”还在蓄力阶段。

等到药物介入时会有明显的“发毒”期,那个时候病人会明显状态要比现在差,会让人出现这是患者病情加重的错觉,那时病人可能会出现恐惧绝望等严重的精神和心理问题,需要家属充分的安抚与陪伴,严重时住院治疗也很有必要。

但不用紧张,等“发毒”期过了,也就离治愈不远了。

医生把蒋沐凡回家需要注意的事项跟方黎说了大概有二十分钟之久。

方黎把医生说的那些专业术语和翻译过来的大白话,在脑中反复极力的去咀嚼去理解去接受。

诊疗室里的气氛是厚重的压抑,等方黎从屋里出来的一瞬间,他才仿佛觉得自己吸到了一口干净的空气。

方黎朝远处望了望,蒋沐凡正安静的坐在候诊区的一个空椅子上等着他,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老老实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黎心里难受的呼出了一口气,他揉了揉自己绷了许久的脸,想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出来,可惜透过对面的消防栓玻璃看,那笑容僵硬的像是要去吃小孩儿。

他走到蒋沐凡身边坐了整整两分钟,蒋沐凡才发现是方黎来了。

一时间,方黎心头的酸涩就要憋不住——

在他眼里,蒋沐凡是真的成了一个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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