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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珊没理他,悠悠沉思,想起年前, 刘姥姥突然跑进城, 还带着几大坛子腌菜做掩饰, 给他汇报说他们村里并附近许多村子, 都被人调查了,来的都是挺傲慢的官老爷似的人物,打听他们今秋的种粮来源,收成几何。刘姥姥见那些人面上不善,看着没有一丝喜色,反而他们说的越好,对方脸色就越差,当下心里打了个突,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因此顾不得寒冬腊月的就跑了来,而且还机灵的没忘了带上腌菜做借口。

重谢过刘姥姥之后,宁珊也派了自己从军中带回来的探马出身的亲兵去查看了一番,虽然没有准确找到六王爷头上去,但大致也弄清了那些官老爷们的来路,果然是宫中出身,有几个内监的特征都没好生掩饰,村里的乡民们没见过世面可能不认得,但宁珊的亲兵怎么可能认不出内监来?当下连模样都画出来了,专程送去给华嬷嬷鉴定过,好几个是早年内务府里打过交道的,位置还不低,后来没在宫里出现,约莫就是被太上皇藏起来,留作暗棋了。

让刘姥姥帮忙推广新种粮的时候宁珊就预测过两皇可能会有的反应,那新皇估摸着也就是把功劳据为己有,以此宣扬一下自己治下的功德;而太上皇肯定不会让新皇如愿以偿,绝对要横加干涉,但不论如何,两皇挣口碑,必然少不了两派的人马一道口沫横飞,闹上十天半个月,肯定会有耳目灵通的大臣去打听究竟,到时候,这新种粮也就算被推广出去了。

本来宁珊以为太上皇会趁着新年后的第一次大朝会宣扬出来,先声夺人,却不料,新年一过,太上皇连着几日都没有出现,若非宫中老太监传出消息说太上皇绝无生病中毒之状,宁珊都要怀疑太上皇是不是被新皇孤注一掷给干掉了。

可这人若是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放过这么大一桩好处?宁珊一时也想不到太上皇是等着计算他儿子呢,不由得便想偏了方向,越琢磨越歪,就更加不知究竟了。只是太上皇的为人如何不说,头脑还是不坏的,若是弄不清内情,宁珊也不敢盲目出手,免得惹祸上身,故而,这新种粮的好处,就在双方互猜互疑的默契下,顺顺利利的被隐瞒住了。

因为不能用这个给傻爹邀功,宁珊也只好选了自己不喜欢的欠人情一途,索性这个人情也欠不了太大,日后举手之劳就能还上,因此有些麻烦也可以忍下的。当即,宁珊就写了封信,托贾琏去户部的时候给顶头上司钱瑾送过去。这钱尚书终于熬到可以致仕的年纪了,瞧他平日里的精明,多半是不会继续夹在两皇之间苦苦支撑,多半是借此脱身而去,走之前,托他给傻爹说几句好话,日后卖一个人情给他,互惠互利,料想他应是不会拒绝的。

钱瑾果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本来也不是太上皇的传统老牌心腹出身,只是因为家里有个老姑奶奶在太上皇的后宫里,虽然地位不高,也没有儿子,但太上皇退位后急于抓权,便把他也抓进来了。钱瑾趁着这几年没少捞钱,如今自觉捞的也差不多了,便打算功成身退了。

盖因他并不看好如今这个朝廷,新皇昏庸无能但占据正统名分,也有人追随,太上皇虽退位却依旧死抓权柄不放,老牌势力拥护,势力不低,但终究年迈,看不到太大的前景。钱瑾出身平平却也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最终混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也是个人精似的人物了,这般乱世前兆,他还是早退早安心。

故而,一到年龄,钱瑾就毫不迟疑的递了折子乞求告老,新皇当然乐意把他弄走给自己人腾地方,虽然他现在根本没有几个够资格的自己人,而太上皇虽然不满,却也知道钱瑾年纪不小了,而且这几年越发油滑,已经渐渐不能倚靠了,便也没大反对。钱瑾得以顺利拿到了批准,只待今科的新举子选出来,上一批庶吉士散馆,有人顶缺了,他便可以还乡了。

上一批庶吉士还是新皇即位后第一次开恩科选□□的,在新皇眼里妥妥的都是自己人,他盼这批人散馆盼了三年了,今年终于到了日子,再加上太上皇至今没有上朝,据说连春闱的殿试都没怎么插手,新皇只觉开心不已,登基这些年了,终于算是有个顺利的开年了,只盼这一年都能这么顺心的渡过。

钱瑾看准了新皇心情不错的时候,试探性的递了个折子,是保举贾琏的。虽然他答应卖宁珊一个面子推举一下贾赦,那也得循序渐进着来,毕竟俩人没什么来往,突然就保荐一个出了名的老纨绔,看着也太不像样了,但是贾琏不一样。

贾琏这两年在户部干的不错,能力不俗,也会做人,帮他挪一挪位置,户部里不太会有人不同意。至于贾赦,把贾琏挪上去了,再把他挪到贾琏现在的位置上,也算升职了。至于贾赦在儿子手下做事会不会郁闷,钱瑾表示这并不归他管。而且也不是没有先例,毕竟宁珊当初就是在自己管着兵部的时候把贾赦弄进来的。

提拔贾琏的折子在新皇那里卡住了,但不甘寂寞的太上皇随后就知道了,派人过去把新皇骂了一顿,扣上了自己的私玺,果断同意了。贾琏一跃而上,成了正三品的右侍郎,空下来的四品郎中,被钱瑾这个尚书一言堂的决定了要给贾赦,还是跨部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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