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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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人不住,醉解兰舟去。一棹碧涛春水路,过尽晓莺啼处。

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农历四月二十九,正值芒种,雨打浮萍,春花尽落,至此人间再无春,只待来年花依旧。这一日,富贵离开了这座繁华的都市,回到了他的心安之处。

芒种是晚稻播种的时节,比起早稻,对于农民来说,晚稻的收成要好上不少,并且价格也更高,故而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匆忙的乡村,抽空来迎接富贵的,只有村里几只不认识富贵的大狗。炊烟不见,田下点点,暑气横天,夏蝉声噪。

富贵慢慢的走着,风缓缓,他也缓缓。村中古树依旧,恐怕,唯一不曾有变化的,只有这小时候曾庇护他不曾被野狗追逐的老树了。看着枝叶茂盛,似乎还能再活个一百年。

“你说,你活那么长,是不特累啊,你长的果子也不能吃,村里也没人念你的好,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的,你要累跟我说一声,我回头做棺材找你,我俩葬一块儿,你要躺累了就长个小树出来看看。”

老树摇了摇,似乎是拒绝了富贵的提议。

村里很小,也很大,小到不过几公里就能看尽。大到腿走软了也难以走到目的地。人难走,开车却有些浪费,故而村里家家户户以前全是自行车,如今条件好了,又全成了摩托车,电动车。

等到了爷爷的家里时,已经是门迎天下风,窗含万里城。蛛妇勤桑事,到处补霓裳。

富贵离开时,曾为这门上过一把新锁,如今被风吹日晒,已经成了锈锁,钥匙拧断了也拧不开,富贵有些无奈,只能从旁边已经塌陷的院墙走进去。院墙不知道怎么塌的,或许被什么大型器械蹭了一下塌了,家里没人,别人就说想赔钱也没地儿赔。

看着满院狼藉,富贵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下脚,将行李放在一处还算干净的角落后,富贵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起了这迎风纳雨的破败小院。

2

“回来了你就来我家,房间多的是,有什么住不得的,走走走,吃饭去,我把你五伯也喊来了,一起吃个饭。”

听说富贵回来,二伯匆匆赶来,强行将富贵给拉出了这片祖宅,富贵拗不过如今已经七十有余的二伯。

房前有条桑树林,富贵小时候天天要从这条路走去上学,他年纪小,爷爷要从事农桑,又担心富贵,于是就叫几个伯伯轮流送,四伯五伯没赶上个好年代,打架进去二十年,三伯小时候误喝了煤油,不说痴傻,办事儿不稳妥那是一定的,大伯成了家,搬了出去,故而二伯送的最多。

时过境迁,当年堪堪四十来岁的二伯,叼着烟,戴着一顶当时十分流行,现在却要被称为老头帽的帽子。沉默少语总是喜欢叫富贵懂事儿,孩子哪里知道懂事儿是具体做什么事儿,只知道这人挺凶的,这让富贵对这位二伯怕的厉害。对于当时的家里来说,二伯无疑是家中的主心骨。孩子们其实十分敏锐,家里谁有话语权,他们总是一眼就能知道。故而,当时的富贵就是再调皮,也不敢跟二伯嘻嘻哈哈。

但如今,当年的主心骨,已经渐渐坨了下去,拖拉机开出了后遗症,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在那个社会经济动荡的年代养活了一家子人,却也带走二伯的听力。

“怎么也不买个助听器。”

“有鸡,二伯伯屋里其他的没有,吃肯定是少不了你的,你只要回来,什么时候都有。” 富贵知道,二伯的世界,开始孤独了,没有人会和一个听力减退的老头聊天,因为没人喜欢大喊大叫让别人当做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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