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 / 2)

  那年她带着仅两岁的女儿周烟,在酒吧、饭店、洗脚房当前台、迎宾、服务员,仍然还不起凭空来的高利贷。

  吃不上饭时,二十块钱就可以要她一次。

  男人说她好睡,一包烟就可以,女人说她好骚,天天勾引她们男人。

  后来她接受了领班的介绍,跟一个在南方做生意的男人走到一起,还把周烟送走,陪他去了外地,染上HPV和毒瘾,惨遭抛弃,灰头土脸地回了歧州。

  她回来时,已怀有四个月身孕。医生表示此时流掉她可能会性命不保,她为了活命,生了下来。但孩子出生就有病,源于母体产道中受到感染。

  起初,她对这个孩子无感,但当孩子出生,她望着小小生命,仿佛被唤起母性,她突然找到生活目标,想为他好好生活,便更卖力地工作。

  但她染病的事早已传遍全城,比从前更寸步难行。

  接下来的几年她过得不好,有人说她以贩养吸,贩也被骗,人货两失,被人打死丢在了下水道;有人说她病得全身溃烂,死在了打工的饭店门口;有人说她又哄了哪里的男人,又丢下孩子跟他去了外地,却被卖进了大山里。

  版本很多,结果只有一个——

  她死了。

  周烟收到她的死讯时,她已去世一个月,同时得知自己还有个弟弟,先是惊讶,后是恐惧,最终像是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以巨额欠条为代价,脱离了待她残暴的养父母。

  那时她刚考上大学,学费不低,养父母原本就没打算供,脱离他们,上学更是奢望,索性辍学,一天打四份工,一段时间下来,手上全是茧子,脸上都是冻疮,却还是承担不起弟弟的治疗费。

  万念俱灰之际,她妈以前的同事找到她,指给她一条路。

  她就这样来到糖果,下了海。

  第四章

  歧州城西派出所。

  纪凭生吃着盒饭,翻看这些天的笔录,毫无出入,感觉每天都像在倒放录像带一样。

  副队长郑智回来摘帽,接水后问:“昨天有新线索吗?”

  纪凭生扔下笔录本,扒拉两口盒饭,“没有,那帮婊子最会装了。”

  郑智喝口水,坐下来说:“家属至今都没来,葬礼都糖果给办的。这种案子哪回有结果了?反正也没人在乎,差不多结案呗,费那事干什么。”

  纪凭生不以为然,却也觉得浪费时间,而且所里还有一堆事,就在吃完最后一口饭后说:“我下午写结案报告。”

  郑智打开电脑,想起一件事,把脑袋歪过来,“欸,你之前是禁毒大队的?”

  纪凭生把饭盒丢进垃圾袋,反应淡淡,“怎么?”

  郑智早上去市里开会,听来点故事,他转述给纪凭生:“当年在六活地区的缉毒行动,咱们一个兄弟卧底到那边,被其中一个头目剁了手脚、扔水里溺死了是吗?”

  纪凭生一顿,否认道:“没有的事。”

  郑智看出纪凭生说谎,打开网上关于当年六活事件的报道,念道:“十月清剿,警方摧毁十六个特大贩毒团伙,抓捕一百六十四个嫌疑人,缴获冰毒六吨。至今尚有一名嫌疑人没有抓捕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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