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尽天明/坠落擒网_分节阅读_第219节(1 / 2)

  他看着是挺凶的,梁佑宁乖巧缩进被窝,一双眼睛不确定地看着他问:“哥哥,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梁轶之被她问懵了,他当然不可能一直在这里,但是为了哄她,他特地坐下强调:“我会在这里,但前提是你得乖乖睡觉。”

  梁佑宁听话地闭上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女孩终于睡着了。梁轶之起身要走,睡梦中的女孩忽然睁开眼睛说:“哥哥你去哪里啊?”

  梁轶之无奈,又重新坐下,最后,他困到不行,倒在床尾睡着了。

  从那之后,梁轶之每天晚上都会来哄小姑娘睡觉。

  家中保姆默认两个小孩子之间感情好,也从不打扰。

  逐渐熟悉这里以后,梁轶之让保姆带她出去玩,谁知小姑娘第一次出门,就因为语言不通被朋友孤立,回来扯着他的袖子哭。

  梁轶之每天又多了一项任务——教妹妹说泰语。

  梁佑宁最先学会的词语是泰语里的哥哥。

  泰语发音本就嗲,梁佑宁那小奶音喊出来更像是撒娇。梁轶之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会发声,会说话的“小玩具”。

  *

  梁轶之上小学,梁佑宁上幼儿园。

  学校不远,走路就能到。梁轶之每天早上送完妹妹才去自己学校上课,傍晚时分,两人角色调换,梁佑宁会挎着小水壶,在梁轶之学校门口等他一起回家。

  朋友总是开玩笑说:“轶之,你家的小不点儿又来接你放学了。”

  梁轶之的零花钱,夏天变成了梁佑宁手里的冰棍,冬天变成了梁佑宁手里的香蕉煎饼……

  小姑娘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硬生生把他哄在身边。

  梁佑宁幼儿园毕业那天,和人打了一架。

  梁轶之放学,看到梁佑宁哭唧唧坐在门口,膝盖上破了一块皮,脸蛋和头发沾满脏兮兮的泥土,随即皱起眉头问:“怎么弄成这样的?”

  梁佑宁只好低着脑袋小声说:“打……架。”

  梁轶之要去找那个男孩算账,被梁佑宁从身后拉住:“哥哥,你别去。”

  “为什么不去?”梁轶之问。

  “他说你喜欢打架是坏蛋,你现在去不就是证明他说的是对的……我哥哥不是坏蛋,他才是坏蛋。”

  梁轶之等她碎碎念完,没了脾气。

  他蹲下·身,背起她回了家,梁轶之打水帮她洗手洗脸,小姑娘坐在板凳上,晃荡着小腿,一本正经道:“他们一点都不了解你,我哥哥最好了。”

  梁轶之愣了一下,冰凉的指尖捏上她的脸,无奈道:“我只是对你好而已。”

  “那也是好啊!”梁佑宁一字一句强调,“我哥哥是好人!”

  *

  梁佑宁十三岁,第一次遇上生理期,什么也不懂,她哭着跑来和梁轶之说:“哥哥,我好像得绝症了。”

  梁轶之吓了一跳,立即拉着她去医院做检查。

  一通兵荒马乱的检查过后,那医生找来一位护士给小姑娘科普生理知识。

  那不是绝症,而是生理期。

  梁佑宁出门时脸蛋红着,生理用品还是梁轶之帮忙买的。

  她在卫生间待了好久才出来,咬着唇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哥哥,好丢人啊。”

  梁轶之接过她换下来的脏衣服拎在手里,安慰道:“没什么好丢人的,这是长大的标志,我们佑宁长大了。”

  诚如梁轶之说的那样,隐隐作痛是长大的信号,长大也意味着分离。

  她发现,哥哥开始会和她保持距离,他不再像之前一样每天晚上哄她睡觉了。

  真正意识到长大,是某天她来找梁轶之教她写作文,一推门,她撞见他在对着镜子刮胡子,白色的泡沫堆积,他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突出的喉结。

  他迅速处理完泡沫,扭头问她:“什么事?”

  梁佑宁“嗷”了一声说:“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我不会写。”

  梁轶之接过去看完,题目是我最爱的_____,要求写亲人。

  他问她:“你想在这个格子里填什么?”

  梁佑宁毫不犹豫答:“哥哥。”

  那篇作文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的哥哥是最爱我的人,我也最爱哥哥。”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心口腾起阵阵热意,有些喜悦又有些慌张。

  晚饭时,梁轶之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梁佑宁身上,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句话:我最爱哥哥。

  梁轶之很想开口问她——“梁佑宁,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她年龄太小了,只是把他当哥哥而已,可他知道,她根本不是他的妹妹。

  梁佑宁低头吃了一块红烧肉,她把最上面的瘦肉咬掉,底下的肥肉塞进他碗里,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梁轶之想,亲密到吃掉同一块肉这难道还不是爱么?

  那篇作文,像是一粒橡树种子落在他心里,它膨胀破裂,直至冒出脆嫩的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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