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68(2 / 2)

“好。我帮你杀他,你先躺下,阿朝,你先躺下。”

“你现在就去,浮微,你去杀了他。”温朝死死攥着浮微的手,厉声道,“你去啊,我要看到他的尸体!”

浮微拗不过他,只好去杀乜翁,等浮微提着乜翁的头回来,温朝跌在地面,嘴角渗出血来,气息奄奄。

温朝伤的太重,哪怕浮微用了他们一族的禁术也没办法留住温朝。他整日整夜守着温朝,生怕自己稍不注意,温朝就去了。

他拿灵力给温朝吊着命,可温朝最终还是去了,走的悄无声息。

浮微握着他爱人逐渐冰凉的手泣不成声。

他亲手为温朝建了墓,一抔一抔黄土掩了他爱人容貌。

他常常去温朝墓前,说孩子很乖,又长大了一些。说他种的桃树开了很多花,很漂亮。说山里的虎妖追到了一只兔子精,给他送了请帖。

浮微每次絮絮叨叨能说一天,若没话可说,就静静靠在刻着他爱人名字的石碑上,听风吹过树梢,拂过绿草。

孩子能爬了,魔气也日益浓重,普通简单的封印作用不大,浮微思索一阵,将目光落在清岳仙宗。

当时清岳仙宗还不是修真界第一宗门,他将孩子留在洞府,去见清岳仙宗掌教,与掌教达成协议。

他帮清岳仙宗降妖除魔,交出一两本心决,清岳仙宗给他名誉长老的地位和他想要的灵植丹药法器。

期间他认识了穆谶,一个有野心,有些偏执,对他很热情的孩子。

他一次次改进封印,不惜大量损耗自己灵力,某次在翻阅古籍时,诞生了个大胆的念头。

他连夜回洞府安置好温枫良,赶往北渊冰湖所在地。

他在人界的历练还未结束,结界不会放他进去,他便靠着自己修为强行将结界撕开一条缝。

那个白衣黑发、该叫他兄长的男子半靠着晶莹剔透的神树养伤沉睡,他盯着无知无觉毫无防备的人,慢慢伸出手。

他们灵力同源,故而他能吸取那人的灵力填补自己丹田。那人身形随着灵力失去渐渐变小,成为婴孩模样。

“阿霜,抱歉。”

他给那人喂了几滴温枫良的血,不管那人面上骤然浮起红黑色的纹路,以及痛苦的哀鸣,抱起婴孩急匆匆离去。

北渊寒冷,他不能带温枫良来,就只能把这人带出去。

浮微折了半身修为,冒着被天雷劈的风险,终于想出了能长久封住温枫良魔气的封印。

阵法的光芒黯淡下来,浮微从温枫良丹田经脉寻不到半分魔气,摸着温枫良额上契印又哭又笑。

“阿朝,从今以后,他就是个普通孩子了。你看到了吗?”

另一个孩童痛到出不了声,小小的身体颤如筛糠,并没人抱住他,安慰他说不疼不疼。

孩童体内有魔血,暂时回不了北渊,浮微先自己养着。

不知他仇家从何处得知他修为大减,纷纷来寻仇。

为了早日得到有用的灵植,浮微得罪的人不少,其中最难缠的是乜翁的徒弟。

他不想在洞府附近动手,怕会波及到温朝的墓,用法器阵法把洞府藏在山林间,自己带两个孩子离开此处。

意识到这种情况下他护不住两个孩子,浮微想了想,寻了处隐秘的山洞,掐诀让温枫良陷入昏迷不再生长,在周围布了一层又一层阵法。

这些阵法耗了他剩余灵力的三成。

他走到洞口,又不舍折回,凝视着安静的孩子,屈指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刻下温枫良的名字。

那些人只知他有个孩子,不知那孩子年龄多大。

比起温枫良,阿霜更像是他的孩子。

于是温枫良被他藏的严严实实,阿霜成了他的诱饵。

浮微修为再高也架不住车轮战,穆谶收到他的传音匆忙赶到,他拼着最后一丝修为杀了那些人。

他将孩童交给穆谶,断断续续告诉穆谶孩童名字,求穆谶把孩童养大,还没来得及说温枫良在何处,便撒手人寰。

他确实是死了,但没死透,魂魄在人间漫无目的飘荡了五六年,忆起了部分事情。

浮微先是去山洞里看了温枫良,孩子和他死时没区别。

接着他去了洞府,他修为不够,启动不了阵法,凭着记忆找到温朝墓碑的位置,浑浑噩噩停了几个月。

也想过去看看阿霜,每当他靠近清岳仙宗又停下,隔着层层山峰远远望上一眼。

他从清岳仙宗弟子口中听到只言片语,知晓阿霜拜在穆谶门下。

浮微道:“我想,穆谶算我好友,应该不会亏待你。”

“不会亏待我?”

亭中一片寂静,温枫良下意识朝逢霜看去,仙尊依旧背对着他们,笑了一声,声音很轻道:“是,他不会亏待我。”

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笼子是他从小睡到大的“房间”,孤独疼痛是他的“朋友”,青羽宫那处暗牢是穆谶为了折磨他特意建造的地方。

“我七岁那年,十二月十六号,我给他奉茶,他无缘无故暴怒,抽了我一顿,罚我在雪地里跪了一晚反省过错。兄长,那一日他察觉到你的气息了罢?”

“……”

“我算什么?”

温枫良一惊,逢霜转过身来,眼眶微红,他望着浮微,又问了一遍:“我算什么?”

“凭什么啊,兄长?”

他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当封印温枫良魔气的工具。浮微疼的在乎的人又不是他,凭什么他要承受穆谶十多年的妒忌和怒火。

浮微不作声,时隔多年回顾前尘,才知道他当初错的有多离谱。

他那时候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了。他本来想让温枫良和他结契,可他很清楚,他寿命不会太长,他一死,那封印就会不见。

他只想阿朝的孩子好好活着。

凉亭的结界突然消失,山风呼啸着向他们刮来,逢霜站在崖边,神色哀戚。

“就因为他是温朝的孩子,所以我活该遭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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