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15(1 / 2)

温枫良那眼神逢霜简直太熟悉了。

这一瞬间,他仿佛不再是高高在上众人敬仰的仙尊,他只是那个在生死边缘挣扎,无论如何都得不到那人半字赞扬,一旦有丝毫过错就会挨打挨骂的小孩子。

他还清楚记得,那人笑吟吟地,强行把蛊虫种进他体内,那种血肉被搅动撕咬的感觉让他每每想起来都恶心不已。

那人居高临下,看他狼狈不堪伏在地面,语气温柔,却叫他脊背发凉,杀心顿起。

可惜他修为被制,能做的反抗只有掐住那人脖子,用尽最大力气也不过是在那人脖颈留下一道红痕。

“霜儿现在是不是很疼,没关系,很快就不疼了。”

那人满不在乎扯下他双手,捏着他下巴使他抬起头来,他被迫对上那人眼睛,里头涌动着他辨不分明的情绪。

缓慢露出个半是痴迷半是怨恨的笑容,那人拇指指腹在他脸侧轻佻地抚摸。

“霜儿真好看,定会是最完美的炉鼎。”

那人说在蛊虫长成前,不会碰他,于是他被关在囚灵兽的铁笼里,足足关了一个月。

这一月时间里,他像穷途末路的野兽,弄的自身伤痕累累,以疼痛来抵抗让人发疯的痛痒和空虚。

他知道那人经常来看他笑话,他拼命从吞噬神智的浑噩中保持一线清明。

蛊成那日,那人揪着他头发把他从笼中拖出,也不在乎他浑身干涸血迹,就想在青天白日强要他,他奋力挣扎,极度的愤怒与恐惧让他骤然冲破那人对他灵力的封印。

与此同时,他也因此进阶。

天雷滚滚下,他不再掩饰他得了灵剑,盈朝清澈悠长的剑鸣响彻整个青羽宫。

他没管劫雷,疯狂催动灵力,各种法诀阵法信手拈来,那人或许没料到他突然的爆发如此之强,仓促抵抗片刻便身死道消。

连一块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

逢霜惊魂未定,他担心那人其实并没死,以他为中心的三丈内形成剑阵,入阵者不死即残。

那时候清岳仙宗宗主还不是杜瑄枢,前任宗主察觉青羽宫的异样立即折回宗门,险些被卷入逢霜的劫雷。

逢霜渡劫的动静前所未有的大,劫雷几乎劈遍青羽宫所在的整个山头,确认那人的确死了,他才放下心来渡劫。

他冷静下来,第一个念头便是除去体内蛊虫,思及那人的话,他不敢在清岳仙宗找人,就连排行榜上有名有姓的医修他都不敢找。

他要杜绝一切可能发生,他不允许自己变成那人想要的模样。

直到他遇到昭戚。

一个被前辈们认为是离经叛道,被逐出师门的医修。

从回忆中脱身,仙尊闭了闭眼,敛去自身威压。

温枫良不是穆谶,他很清楚。

至于温枫良那一瞬间的异样,仙尊目光落到还没散去的阵法残迹上。

记载这阵法的卷轴,是他在那人房间里找到的。

温枫良已重新闭上眼,鲜血从他口中溢出,不知为何,逢霜居然觉得有几分刺眼。

定定看了温枫良一会儿,仙尊缓缓伸出手,似想擦掉温枫良唇畔血色。

脑中倏地划过那人似笑非笑的面容,仙尊面色一变,再忍不住胃里的翻腾,化作一道流光离开。

嬴绮翻阅典籍翻的头昏脑胀,突然间仙尊冷漠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如同一桶凉水迎头泼来,立刻头脑一清。

“来观竹殿。”

他不晓得出了何事,听仙尊语气应该很严重。

连外衣都没来得及,嬴绮急急忙忙赶到观竹殿,结界已经撤了,他一路畅通无阻。

推开门看清屋里情况的一刹那,嬴绮吸了口凉气。

出了什么事?

仙尊夫人怎么倒在地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嬴绮有一肚子疑惑,但不是寻求解答的时刻,他行至温枫良身侧,先是给温枫良喂了颗吊命的丹药,再将人小心搬到床榻,细细检查其他伤。

内伤有,不严重,外伤抹几天伤药就好了。

嬴绮坐在床边,三指搭在温枫良腕间,视线却停在血迹上。

这血……鲜红到不太正常。

或许和温枫良昏迷不醒有关。

他好似抓住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抓住。

确认温枫良伤势后,嬴绮处理伤口,不经意一转头,看到门边有道白色身影,吓得他一激灵,手上力道重了些。

逢霜在门口,自然看不到白色绷带上渗出的血色。

仙尊没进来,也没开口,嬴绮只好看似镇定地继续干他份内的活。

该抹药的抹药,该包扎的包扎,嬴绮做完这些,逢霜早已退到屋外,他扫了眼堪称可怕的房间,先前那些疑惑又冒了出来。

他看不出逢霜做了什么,只隐约看出那是个阵法。

苍白修长的手指执起瓷白茶壶,微微倾斜壶身,滚烫的茶水从壶口倾斜而下,稳稳当当流进杯中。

热气袅袅,模糊仙尊眉眼,嬴绮受宠若惊接过仙尊推过来的茶盏——仙尊不常于人对坐饮茶,在嬴绮印象中,除了他师尊昭戚,就仅剩夕照峰那位了。

平心而论,仙尊沏的茶很涩,涩到发苦,没有回甘可言,从头苦到尾。

像极了逢霜的前半生。

嬴绮却如捧着琼浆玉液,小口小口将这苦到令人咋舌的茶喝完了。

措了措辞,嬴绮还是没想好怎么问,难道要他说,仙尊你对你媳妇做了什么?

他胆子还没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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