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8(2 / 2)

  “确实,阵仗没有那边大。”崔章还在说。“但兵贵精不贵多,这几位的价码可是远远超过那边。何况还有区区不才在下亲身坐镇。说真的,我若是你的话,也就不妨瞑目了。”

  他站起来,按住了腰间的剑。岳华浓眼里的崔章已经变成了影影绰绰的两个。

  问题在酒还是在茶?

  他已经没有余力思考这个问题。他又一次冲向洞开的窗户。被框出的黑夜如同不见底的血盆大口,但他却只能跳入其中。

  窗下是一条僻静的后巷。果不其然,耳畔又响起微弱的破空之声。岳华浓剑密如织,挡开了一片暴雨似的银针,却有什么东西结结实实钻进了他的左腿,激烈的疼痛在身体里炸开,落地的左脚也随之一崴,几乎摔倒。

  他勉强拖着一条腿站了起来,左右已袭来两道利刃的寒气。左是刀,右是剑。甚至配合还很默契。

  他突兀地注意到月光完全消失,仿佛之前步步为营的蜕变是一个骗局。当然就算此刻亮如白昼,也于他的境况无补;他眼前似乎蒙了一层浓雾,几乎难以分辨景物的远近,况且攻势已到身侧。他移动已有困难,无法靠腾挪化解,勉强转身,刀刃在他腰侧拖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甚至连鼓膜里都开始充斥着蝉鸣一般疯狂的喧嚣。这刹那他成了一个失聪失明的废人,只能挥出手中的剑。

  剑引导着他,像牵着一个身不由己的孩童。剑知道自己的去路。

  阻挡在这路上的刀断为两截。随后是持刀之人。岳华浓从未如此轻松地削断了一个人的胳膊,连砍骨头时那种通常会感到的那种阻力也没有出现。然后他一拧身,剑在空中划出一条诡异的圆弧,头颅滚落到地上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有些沉闷,但他也充耳不闻。他脑子像一口煮沸的大锅,滚烫的噪声分不清自内自外,逼得他几乎想丢下剑将耳朵捂住。

  他知道崔章已经站在他身后。岳华浓试图再拉开一点二人之间的距离,但他又打消了念头。崔章完全可以放他先跑一刻钟。这一刻钟他都不一定能爬出这条小巷。

  “不简单。”崔章说,“那是两不厌吧?”

  岳华浓低头看着手中的剑。浓雾渐渐散去,剑还是剑。剑身上沾着骨渣和血沫。一阵恶心冲上咽喉,他及时张开嘴,却只是呕出了几口腥臭的液体。

  “你太贪心了。”崔章说。“难道你不知道,这剑是不能用的。你以为换了个剑鞘,就可以瞒天过海?”

  “这是我的剑。”岳华浓说。“何壁把它给我了。”

  “杀了你是真可惜。”崔章说。“你比我所有的蠢材师弟都聪明一百倍。只是太贪心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岳华浓退了一步。

  右腿已经支撑不住他虚浮的身体。倒下之前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不相干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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