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抉择25（1 / 2）
过了五一，夏日好像腾空而降，烦躁、易怒，像是在用自己微妙的情绪去抵御那股热气，显得徒劳无力却又控制不了莫名的失控，没完没了的蝉鸣让人失去了对这个季节的所有期盼。夏季只是一个无法跳过的季节，无所谓好与不好，就像人生的每个必经阶段，无法快进或回避，只得潜下心来一点一点去感受，越是对抗，也许会错过沿途最美的风景。夏季夜晚的风令人久久不愿睡去，暮暮老去的人生依然可以从容而优雅。
白天小区里的人像是怕被蒸发了，不敢踏出屋门半步地蛰伏在家中，直等到夜幕降临之际，昏暗的室外才又重新注入了活力，夜晚的人生鼎沸来得更彻底与酣畅，聊不完的话、扯不完的嘴架，让每一个人的血脉喷张，却并不甘心躲避在家。
晚饭后，林芳和魏玫丽常常聚在方琼华的小卖部里，摇着芭蕉扇，噼里啪啦地拍着蚊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一辈子的老邻居了，有陪伴也有嫌弃。
“如美情况怎么样了？”bj不去了，不见起色的她还是被亦风强行拉到了省城医院，总想着医疗水平更好。
“就那样吧，这几天比较稳定了，亦晨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前段时间总说看见亦晨太孤单，喊她去陪他，听的汗毛直竖。”
“也不怪，换成是我啊，不疯也半条命没了。”
“你家青青怎么样了？谈对象了吗？”
“哎，你专挑人不痛快的说啊，没呢，尼姑命，我也不管了，现在真是搞不懂这些年轻人啊，说不得、骂不得，又不好好当个人，结婚生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到他们这就行不通了，介绍一个不行、介绍十个还是不行，没办法了。”
“我们这一辈子最苦了，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早早被逼着结婚生子，苦了大半辈子，以为到老了，能享享福了，要么生病、要么操碎儿女的心。”
“现在倒是有的吃了，却不敢吃，要命啊，一辈子劳碌命，苦死拉倒了。戴维，这大晚上的过来干嘛？被女朋友撵出来了？”
“当然不是啊，她敢撵我？回来拿几件夏天的短袖，妈，帮我找几件短袖去。”
“你自己没手啊？这么大的人了，还衣来伸手地要人跟在屁股后头伺候。你们坐会，我马上回来。”嘴上说着，身子早已站起来，向着家里走去了。戴维既没有跟回去也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径直走向货架，轻车驾熟地拿了些零食过来，朝还带着方琼华余温的躺椅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立即开袋吃了起来。
“你女朋友都没让你吃饱啊？得好好说说她，这大晚上了，搞得还要来吃这些鸡腿、肉的。”魏玫丽开玩笑地说道，眼里掩饰不住的惊叹，和林芳对视了一眼。
“吃饱了啊，这都吃完几个小时了，现在算是宵夜了，你们也来点？”
“我们不敢吃啊，吃了你妈要来给我们算账了，你是不是胖了啊？少吃点，你一个人抵得上两个雅倩了。”
“谁让她不多吃点呢？要苗条干嘛？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就是，瘦不拉几的抱着都磕手，哈哈，你们啥时候结婚啊？在一起也挺久了，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我们都等着喝喜酒呢，抓紧，也赶紧生个孩子给你妈带，这样就绑住她了，省的让她天天潇洒的要上天似的。”
“我倒是想啊，人家不急啊。”
“你这小伙子魅力不到家啊，要让她担心你会被别人拐跑了，好歹咱是城里人，还有房，拿出老戴家的魅力。”
“我可没有魅力。”戴维边吃边被两个老阿姨调侃着。
“你这吃的是真香，看的我口水都直流了，还是少吃点这些不健康的东西。”
“艾，给你吃又不吃，这叫做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好吃。”
“你这是来拿衣服还是来偷嘴的啊？”
“都有，哈哈。”
…
不一会方琼华拎着个袋子来了，递给戴维，这小子也不耽搁地骑上车就走了。
“好让戴维减减肥了，太胖了，现在胖不是好事。”
“比过年时胖了许多了，这真是心宽体胖啊。”
“还不说呢？嘴都说烂了，肯听啊？随他去了，吃死拉到，各人生事各人了。”
“现在是男的越来越胖，女的越来越瘦，我燕霞饭都不吃，只吃一点点菜，瘦的跟麻杆似的，好看个屁。”
“我们这些老古董不懂欣赏了。”
提到燕霞，魏玫丽的心还是纠了一下，自从亦晨的事情结束后，燕霞就走了，已经过去快两、三个月了，到现在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都没有，自己找她是永远得不到回应，也不知道这丫头在外面混什么？上次回来依然是光彩照人，哪像是一个上班人的穿着打扮啊？可是又不便说什么，对于燕霞的生活，自己何尝不是一片空白呢？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城市，找一个人，同样的如同海底捞针。
还在肚子里时，父母就期盼孩子将来能成龙成凤；上学后，开始期盼孩子成绩好能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又期盼孩子能赶紧成家立业，而现在，只希望他/她能好好生活，踏实地过平凡的生活，是父母迟来的觉醒，还是孩子的无用呢？与父母最初的期望背道而驰，我们终是活成了普通人的模样，也许无意识之中又将自己未完的心愿与成就无声地转嫁到自己孩子身上，角色互换地将曾经的路重新走一遍。
人啊，不是生死的轮回，而是代际相传的轮回，极力避免在人间留下太多的遗憾，于是不得不将自己的理想构建在他人的人生之上，等到放过彼此时，也许你我早已是伤痕累累，回不去的美好。魏玫丽感叹自己人生的悲哀，如今只想着燕霞能平安、健康，其他的都无所谓了，混世魔王就混世魔王吧，面子只是留给别人看的，孩子才是自己的。
燕霞过的好吗？不好，非常的不好，她和老周谈崩了，一开始老周躲着燕霞，实在逼急了，才不得不悄悄露了一次面，坦言自己被剥夺了财政大权，养不起金丝雀，也给不出分手费了。一场心力交瘁的谈话将人性剥离的干干净净，原来那张证对感情真的很重要，是遮羞布也是权益的保障，而自己又有什么筹码去争取呢？越是赖皮，越显得卑微与可怜，说散就散，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丢了灵魂般的自己，与爱无关，只与生存有关。
……
“你就打算这样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这些年的青春算什么？”
“也别说的这么难听，这也不是我想看见的啊，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我没钱了，你还愿意跟我吗？肯定是不愿意，所以别提你的青春，你的青春我已经付过费了，只是以后你的身体，我付不起了，你也不可能免费给我睡，这就叫现实。” “付过费了？你那给的都是生活费，你现在走了，让我怎么办？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