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10(2 / 2)

刚刚输掉的耻辱几乎已经抛在脑后,他被酒气熏得愈发醉人,手脚也愈发不守礼,几乎是盲目而大胆地朝着梁怡伸去。

最后的一丝理智被燃烧殆尽,梁怡几乎只感觉眼前被一片漆黑所笼罩。

等到她意识再次醒过来时——

刚刚还人高马大,眯着眼睛要非礼她的男子,无力趴在地上,后脑勺有着明显的血迹。

而旁边,尖锐的石子刺进了泥泞的泥土里,被频繁盛开的花茎所掩盖,藏在了乌黑的泥土中。

梁怡颤着眼睫,面色苍白,刚刚她是如何把一个身强力壮,高她一个头的男子弄成这样,记忆中已经无处可寻。

她印象中只记得最后的一片漆黑。

如今,只能先离开这里。

梁怡惊魂未定,却收敛了惊慌和颤抖……她镇定下来,如往常一样。她已经不止一次面对这样棘手的问题。

她将带有血迹的东西都埋在土里,将痕迹处理好,又将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摆好姿势,伪装成他醉酒后一头撞在了大树上的样子。

最后,她若无其事,离开了这条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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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趾高气昂的婢女将梁怡遗落在马车上的《女则》《女戒》全部搬了过来。

按照夫人的说法,在利用人之前,一定要将人的硬骨头和刺全都打碎、拔除。

婢女就是来执行夫人的计划的。

梁府的大小姐愚昧无知,不通六艺,毫无长处。

不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若是将这些规矩和夫纲学明白了,也弥补了其他方面的短处。

婢女挑着眼睛看着对面如临大敌的沁雅院众人,看着破败衰落得如同一处破院的院子,再看空无一物,只留几个简陋家具的内室,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不得老爷重视的小姐,便如那无根的蒲公英,不仅任由人磨搓,也在夫人手下还无转圜之地。

便是主子又如何,出身没有父亲疼宠,亲事没有亲母把持,以后没有夫君撑腰,即使再漂亮的富贵花,也要在偏僻府院中衰迟,日益**。

梁怡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婢女抱着一摞的书,面前横呈着厚重的案板,上面的笔墨纸砚都廉价而繁重。

婢女转身,到底行了个礼。一大摞的书被她特地抬高了,凑到梁怡面前,犹如要刺激她一般,嘴角带着虚伪的笑:“夫人吩咐小姐抄写的,小姐还没抄呢,这不,夫人让我送了过来。”

泛黄的书籍几乎贯穿了梁怡近乎一个幼年的誊抄,这些书,几乎是梁夫人一想到她,就会拿这些让她抄来磨搓她。

梁怡不说话。

婢女犹嫌不够,将那“女德”几乎**裸地摆在梁怡眼底下,似乎是遗憾:“可惜夫人只罚了大小姐十遍。”

她笑着重复夫人的嘱咐:“夫人说了,未免以后大小姐出嫁犯错,要您牢牢将里面的道理记在心里,切莫只停留在纸笔上。”

梁夫人的原话是,让梁怡将这些礼教和规矩刻在脑门上。

婢女离开的时候,颇觉得意。在这等级严苛,又只能依附人的时代,能将往日高贵的人踩在脚底羞辱,几乎是每个人一生难得一见的光景,是在压抑生活中的唯一消遣。

若是没有这样的热闹,那多么遗憾。

梁怡的指甲陷入书中,至今,这些书在她面前已经摆了将近十年。十年光阴,足够她面对这些书,依旧面不改色,将里面的三从四德抄写在纸上,然后左眼进,右眼出。

“阿怡,你的脸色……”奶娘欲言又止。

刚刚的婢女在她面前嚣张跋扈,已经让她担忧。如今,外出给梁宗送东西的梁怡回来却脸色苍白。

怎么看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她既担心梁怡,又害怕是梁宗那里出了什么事。

“没事。”梁怡如往常一般安慰。

掩藏在袖口下的手却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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