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50(2 / 2)

院门口,有三个人站着等候他们。其中一个是飞七,看到唐笑语,便露出了招牌式的爽朗露齿笑。</p>

另外两个……</p>

那是一对老夫妇,近半百的年纪,瘦瘦黑黑。男子鬓边花白,蓄一抹小胡须;那妇人提着灯,面庞虽瘦削,却可看出年轻时倒也是个美人。只是她身形佝偻,驼背外八,发丝又颇为凌乱枯黄,整个人便是个普通的乡下农妇。</p>

她的容貌,与唐笑语有三四分相似。</p>

看着这一对老夫妇,唐笑语的瞳眸微微一缩。</p>

下一瞬,她便想起自己年少时的回忆来——破败漏风的屋子内,面色黑黄的妇人愁眉苦脸,盯着空空如也的米罐子。身后的儿女饿的哇哇大哭,但她却只能露出一脸愁容。久病缠身的丈夫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一声。</p>

“娘……”唐笑语呆怔地立在原地,“爹,娘,是你们吗?”</p>

那对老夫妇,乍一瞥见几个衣装华贵的人,俱是吓花了眼。他们忙向飞七问道:“大人,他,他们是谁呀?这,这可要怎么做……”</p>

再听见唐笑语喊爹、娘,那妇人更是惊在原地。</p>

“娘,我是笑笑啊。”唐笑语上前一步,声音哽咽,“我,您还认得我吗?”</p>

唐母愣住,痴痴地打量着面前身披大氅、华服美钗的丽人,两手哆嗦起来:“笑…笑笑?你是笑笑?!江州的唐家笑语,生在冬日,家中行二,本住在江州的甫田集村子口?!”</p>

“是我。”唐笑语眼眶一热,“娘,是我啊。”</p>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这就是我的礼物哒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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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双亲</p>

“当真是笑笑……当真是我的姑娘!”</p>

“娘,是我。”</p>

唐母终于看仔细了,面前这盛装的丽人,便是自己多年前卖掉的可怜女儿。当是时,唐母情不自禁便老泪纵横,抽噎不止。</p>

唐父默默站在一旁,不言不语,表情呆板。他一向如此,不多话,人又木木的;自生了一场大病后,整个人便不太爱开口了。</p>

“进去说吧。”飞七笑眯眯道,“外面风这么大,吹冷了可不好。”</p>

于是,一行人进了屋子里头。这宅子虽瞧着一般,只是平头百姓的居所,但却暖适极了;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远比唐家父母在江州乡下的屋子要好多了。</p>

瞧得出来,宁王府对这二位老人家是上了心思的。</p>

“笑笑,让为娘好好看看。”唐母操着江州口音,一边拿袖口揩着泪珠子,一边仔细瞧她,“你长大了,人也秀气漂亮。你如今可是嫁人了?那边那位,就是你的老爷罢?”</p>

唐母泪眼汪汪地瞧向霍景,唐笑语刚想开口否认,就听霍景道:“还未过门,不过也快了。”</p>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唐笑语连懊恼反驳的余地都没有。</p>

唐母闻言,更是眼泪如洪,点头道:“好,好…当年将你卖了,为娘心里也难受得紧。但为娘着实是没其他法子;若是你留在家里,照旧是饿死、冻死的路…看你如今过得好,还要嫁人了,我心底也宽心。”</p>

唐笑语闻言,心底百感交集。</p>

母亲说的话,也对,也错。唐笑语留在家中,确实也要挨冻挨饿;但娘亲为了得个高价钱,却将她卖去了水莲院——卖个笑陪酒唱的地儿,不是烟花,却也和烟花没什么两样,最终还是要做个妾;这却是她没法理解的。</p>

若是去寻常人家做个丫鬟,兴许命还会更好点。</p>

不过,世事无常;贫苦微贱的人家,想来是没法思虑这么多的。说来说去,都已是多年前的旧事,再怨也无可奈何。</p>

唐笑语小叹一口气,问道:“不知哥哥可好?娘当年拼了命地要供他读书,不知如今哥哥可考上了?”</p>

哥哥是极勤勉的,家中贫寒,他连饭都吃不饱,却依旧饿着肚子研习功课。无钱买书,便去同窗处借来经卷,彻夜手抄。后来家中愈是贫寒,连笔墨都供不起了,他就先去镇上做活,夜里再读书。</p>

也不知他这般努力,后来可有回响?</p>

二老闻言,眸光俱是黯淡;唐母尤是如此,恍惚骤老十岁。她摇摇头,叹息道:“你哥哥不在了。”</p>

“不在了?”</p>

“老天无眼,叫他害了恶疾。好好坏坏的,十天半月后人便没了。那是你去水莲院的第二年,你们那有个燕妈妈,嘴巴怪厉害的。你哥哥没了,也不让我们同你说一声,说是怕坏了你和燕妈妈的母女情分。什么母女情分?她到底不是正经娘亲,不过是个姐儿!”说到后来,唐母满目恼恨。</p>

唐笑语闻言,极是愕然,心底略略酸涩。</p>

但到底是离家已久,与哥哥相别的时日,已长过相处的时日。多年后再听闻这桩悲事,也不算锥心刺骨,只觉得幼时所见的、哥哥那瘦瘦高高的背影,逐渐远去了。</p>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伤心事。”唐母拿袖口擦去了眼泪,道,“如今咱们母女重逢,本该是喜事一桩。你家老爷是个善心肠的,特意让这位飞七大人送咱俩上京,还给咱们住这么好的宅子……”</p>

顿一顿,唐母凑近了笑语,小声道:“过了门,你可要好好伺候这位老爷。”</p>

唐笑语面庞陡然飞红,小声道:“娘,这是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可别当真!”</p>

唐母紧紧握着唐笑语的手,念叨说:“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了,当然是盼着你好。他瞧着就是个会疼人的,你跟了他,无论做大做小都是好的。”</p>

唐笑语:……</p>

瞧着就是个会,会疼人的?</p>

霍景吗?</p>

唐笑语努力思索了一下霍景那人鬼皆俱的冰冷面色,陷入了沉思……</p>

唐母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还在说着:“瞧你如今穿的这样好,那定然是被捧在心尖子上的。咱们女人家,做不了太多主;能得吃的穿的,便是恩情。你可万万要记着老爷的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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