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保卫员张小白的一天(中)69(1 / 2)
还没进了(liao)后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尖酸刻薄的谩骂声:
“孙桂兰,你是个死人啊,衣服脏了都不知道洗?
一天天的就知道躺尸。
我家大柱是倒了哪八辈子的霉,才娶了你这么个懒婆娘......”
张小白和毛大姐对视一眼。
心里一合计:
就算刘大娘说的那些,不是十成十。
但起码有个八九成也没跑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公家面前唯唯诺诺。
私底下,对着儿媳晚辈重拳出击。
谁能想到,当时在保卫科面前仿佛有着倒之不尽的苦水一般的这么一个老太婆,转过身就变着法的磋磨自己的儿媳妇。
甚至还恶人先告状,跑到保卫科告她不孝。
等两人真正走进屋,左右一打量就知道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一个头上包着汗巾、葛布麻衣的年轻少妇,弯着腰 ,趴在地上左擦右抹,满头满脸的汗水也顾不上擦。
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子病态的虚弱感,这是生着病呢。
连家里进了人都没功夫抬眼关心一下的。
堂屋上首坐着个三角眼的老太太,正用眼角的余光没好气的瞥着对方,跟前摆着一杯没放茶叶的白开水,骂两下续一口。
活像个旧社会监督佃户干活的地主婆。
也就物质条件可能差点,没那么胖。
这下二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用手里的本子拍了拍门框,提醒了一下正在瞎忙活的两人:
“是王大柱家吧?轧钢厂保卫科\"
毛大姐更是一点不客气的把王老太挤下桌,跟张小白一人一边占据了方桌两旁,落座。
张小白随即展开记录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拿眼睛瞧了瞧双手绞着围裙,立在一旁局促不安的孙桂兰,又看向她:
”说说吧,怎么个事儿啊?”
这人仿佛有两副面孔,一副对外一副对内。
此刻的王老太,脸上丝毫不见刚才的尖酸刻薄,乍看上去倒像个慈眉善目的长辈,一边指挥着儿媳妇倒茶,一边满脸堆笑的给二人解释:
“误会,误会了不是。
我平时在家不这样,都是这贱皮子...”
“嗯?!”
话没说完被毛大姐一声冷哼吓的有些讪讪。
但还是强作镇静继续道:
“这舌头跟牙齿呆在一起时间长了,还有个磕磕碰碰的时候呢。
我老婆子平时也没个伴儿,这有了委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政府不是?
那都过去了,过去了”
这是见自己的谎言被当面戳破,想要蒙混过关。
张小白把笔录簿子往桌上一拍,立眉瞪眼道:
“胡闹,你当公家衙门是为你一个人开的,想报案就报案,想撤销就撤销?
而且我明着告诉你,你这是封建大家长做派,是陋习,是要被批判的!”
这话把当年在乡下见识过批斗地主、富农以及城里给人戴高帽子游行的王老太吓了一跳。
双手摆的都快出了残影:
“可不敢这么说,可不敢这么说哟”
张小白沉着气又问她:
“那好,昨儿个晚上,你过来报案。
说儿媳不孝顺,给你吃糠咽菜,是不是有这么个事儿?”
旁边孙桂兰欲言又止,满脸委屈,但还是没说话。
反而是王老太眼珠子左右晃动两下,硬着头皮接话:
“是,是有这么个情况”
“那我问你,是你一家子都这样吃,还是就单独给你吃糠咽菜了?”
“这...”
王老太迟疑了,主要是他们家王大柱在轧钢厂属于锅炉工,一线工人,厂里一天包两顿饭。
她又是个惯会拿乔的,儿媳妇从来不让上桌。
昨晚眼见桌子上就摆了两个馍馍一晚稀汤,她就坐不住了,在院子里嚎了一场不算,还跑到轧钢厂去告状。
本意就是想坏了自家儿媳妇的名声,好为二人离婚再娶做准备。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要说自己儿媳妇躲着她吃好的,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家里就这么大,对方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但是一想到自己死去的老头子还有远走他乡的二儿子,她这心里就是有股气怎么也撒不出来,憋着难受。
索性双手抱胸,撇过头不发一言。
我一个老婆子,既不打砸也不抢烧的,就在家训训自己的儿媳妇。
你政府管天管地还能管到我的家务事不成?
看到这张小白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太太就是心里憋气,变着法的折腾人呢!
原本到这里,张小白他们让对方在笔录本上签个字或着按个手印,回去上报结案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但是同行的毛大姐可能是“圣母心”泛滥了,一脸不落忍的朝张小白示意了一下孙桂兰的方向。
看着对方一脸的苍白以及病态,张小白这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是滋味。
等二人走了,这王老太还不知道怎么发作自己的儿媳呢。
想到这里,张小白深吸一口气,把笔录本合上,使劲一拍桌子把在场三个女人唬了一跳: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在封建压迫的大家长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